晚饭过后，天果然下起雨来。
厉晓茹一身疲惫地躺在床上，心道，这一天的确够刺激的。早上与杜若兰撞了个正着，中午又与林嘉妮惊险相遇，躲在桌子底下都能碰到许蔚舟，出了天上人间还能和莫少云不期而遇。
这运气也是背到家了。
她竟然还有点想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可是个乖学生，一直到大三都没翘过一节课。大三下学期时，有个室友去参加联谊，非得拉着她作陪。她想着商务写作课老师从来都不点名，这才翘了人生之中的第一课。结果那天那个老师就破天荒地点名了！若不是她考试分数还不错，那个学期的商务写作课就挂了。
如此看来，她的确不适合做坏事，就算那件事本身圆满结束了，她这玻璃做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住。
静下心来后，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其实说心里话，她也没那么想去寻刺激。若是她直接去求莫少卿带她去天上人间见识见识，他未必不会答应。
那为什么要如此折腾呢？
厉晓茹这样问着自己。
仔细想了想，她不得不承认问题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答案就是无聊，任性，固执己见。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恃宠而骄。
杜若兰说得对，她的确应该想一想，如何去做那个可以站在莫少卿身旁的女人。
厉晓茹心里有些憋闷，便爬下床想要下楼走走，刚打开门却听到阿杏的声音。
她来这里做什么？
“大少爷，您回来了？”厉晓茹听到阿杏问道。
莫少卿回来了？厉晓茹眼睛一亮，迈出去的脚步却又收了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她听到莫少卿问道。
“二夫人给二少爷炖了补汤，差我送过来。李叔也同意了的。”阿杏答道。
接下来就是一阵脚步声，似乎是莫少卿往这边走了几步，阿杏小跑着追了过来。
“大少爷，今天早上大夫人和厉小姐在客厅说了很久的话。您不想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吗？”阿杏问道。
“……”莫少卿并未回答，厉晓茹也不知道他的脸上是何表情。
“大夫人让厉小姐离开莫家。”
“……”
“厉小姐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她说，她现在想留在您身边。但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您不再需要她了，她就会离开。”
“她……是这样说的？”莫少卿终于开口，但语气并不像是在问谁，倒像是自言自语。
“她还说，她是自由的，想留就留，想走随时可以走。但您不是自由的，您的身份就是套在您脖子上的枷锁。”
“……”莫少卿再次沉默下来。
“大夫人被她气得差点犯了病，可她还是带着小檀出去玩了一天。”阿杏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莫少卿沉声下了逐客令。
“而且她是和二少爷一起回来的。他们一前一后出的门，却是一起回……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莫少卿此时的眼神大概很吓人，阿杏话都没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厉晓茹打开门走了出去，她知道以莫少卿的耳力，肯定已经发现她躲在门后偷听。
“为什么低着头不说话？”莫少卿站在书房门口问她。
“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没脸见你。”厉晓茹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低头看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直视莫少卿的眼睛。
“过来。”莫少卿命令道。
厉晓茹慢慢挪到了他身前，仍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莫少卿本来还有些气闷，这会儿看见她几乎要低到胸口的小脑袋，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了。他何曾见过她这般服服帖帖的样子？他都还没打算质问她什么呢，她自己就老老实实招认了。难不成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兰姨起口角的。不过你放心，我是确认她身体无恙后才离开的。”厉晓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圈有些红红的。
莫少卿心疼地将她圈进怀里，柔声道：“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不尊敬长辈的人。她应该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才会反驳的。但是你也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以后能忍的就委屈你忍一下。若是忍不下，就让我来解决吧。”
厉晓茹在他怀里摇头：“你那么忙，我不希望你回到家里还要操心这些事。而且这样会显得我很无用。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兰姨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以后我会注意的。”
莫少卿轻笑出声，欣慰地拍着她的肩膀打趣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厉晓茹噘着嘴抬头瞪了他一眼，再次依偎进了他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声。
“今天去什么好玩的地方了？”莫少卿又问道。
厉晓茹明知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还是心虚地垂下了眸子。清了清嗓子才答道：“还不是那几个地方。反正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莫少卿被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家”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来。
她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吗？
“那我明天抽空带你去买几本你感兴趣的书，怕你闷在家里太无聊了。”莫少卿紧紧地抱住她，他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嗯。”厉晓茹忍着泪点头。
她又撒谎了。可是事已至此，她更不敢对他坦白了。他现在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若是知道她擅自去了天上人间，还对他说谎，肯定会雷霆震怒的。
他的眉眼间还带着倦色，这几天一定忙疯了吧？
厉晓茹越想越觉得愧疚不已，眼泪终于忍不住决了堤。
“怎么哭了？”莫少卿退开了一步，温柔地捧起了她梨花带雨的小脸。
厉晓茹摇头，钻进他怀里解释道：“没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莫少卿笑出了声，用手指梳着她散落在背上的长发，宠溺地唤道：“我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