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大龙,你们知不知道毓英路最好的餐馆是哪家?”厉晓茹在最前面倒退着走,兴致勃勃地问道。
秦家的货物一直是从福照码头出入,福照码头又是尖刀帮的势力范围,所以秦家对尖刀帮是有所忌惮的。
“秦家每年年末都会在红满楼宴请我们老大,不过我们的资历都太浅了,都没有陪同入席过。但是阿龙好像做过护送。”阿丁答道。
“红满楼就在前面,那里是整个城西的黄金地段。”大龙指着五百米开外的一座古式酒楼介绍道。
厉晓茹回头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座酒楼目测有三层,朱红色的阁楼在一众青石建筑当中显得特别扎眼,碧色琉璃瓦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斑斓的色彩。
“红满楼的确是茂城历史最悠久的酒楼之一,在前朝是用来招待达官显贵的。”林嘉妮也介绍道。
“好,那我们就去红满楼了。”厉晓茹最后拍板道。
四人都有些饿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不出几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
厉晓茹进到红满楼里面才发现这座楼是明三暗五的格局,外头看着只有三层,实际却有五层。
上面两层估计是用来招待贵宾的,有格外的人力“电梯”直达。下面三层的排场也很气派,墙面、廊柱上绘着精美的彩画,地上铺着蓝底红花的地毯,所有餐桌都是红木制作,餐具也很精致典雅,处处透着古风古韵。
他们只是进来吃饭的,不必要自报家门,所以进门伊始便畅通无阻。红满楼的服务员都是见过世面的,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林嘉妮装扮不俗,非富即贵,当即就有人过来笑着迎接他们往里面走。
厉晓茹想找一个视野好一点位置,便示意那人领着他们上了三楼,选了一个靠着护栏的位置坐下。这附近大多数建筑都只有两层高,所以从这个位置眺望,几乎可以看到城西的大部分面貌。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待她们落座后,那人问道。
“是四位。”厉晓茹示意阿丁和大龙也坐下,面色有些不悦。
四人是一同进的红满楼,只因他们两个穿的都是土布衣服,那人就想当然地将他们归为下人了,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实在是太势力了!
阿丁和大龙知道厉晓茹是在为他们打抱不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颔首坐下了。
他们跟着厉晓茹已经有一些时候了,对她的性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虽然古灵精怪的,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常常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但她很讲义气,为人也豪爽,对身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待。所以他们很快就跟她熟悉起来了。刚开始跟着她是因为白老大的命令,如今已经是打心眼里把她当作自己的主子了。
“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厉晓茹又问道。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先询问地看了眼林嘉妮,见她并无异议,他的眼中还闪过了一丝疑虑。
厉晓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来她也被当成林嘉妮的小跟班了。所以每次只要她一发话,那人都会先下意识地去看林嘉妮的眼色。见她对于厉晓茹的越矩之举并无不悦之意,他都会面露惊讶之色。
愣了几秒,那人才客气地回道:“今天的招牌菜有十道,桂枣人参焖鸡、红烧猪蹄、翠竹报春、佛手观音莲等,点心有鱼翅灌汤小笼包、枸杞桂花糕还有……”
厉晓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继续表演报菜名,接着道:“这样吧,招牌菜随意上六道,特色点心每样来一份。”
那人大喜,四个人点这么多东西,还都是大菜,看来的确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姑娘真的可以做这个主吗?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林嘉妮。
“今天是我请客吃饭,你总瞧着我的客人做什么?这样似乎不太礼貌吧?这就是你们红满楼的待客之道?”厉晓茹冷笑出声,一手撑着侧脸,一手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这是她从莫少卿那里习得的动作,类似马蹄的声音可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人见林嘉妮始终不出声,厉晓茹又突然变了脸色,周身萦绕着一种特殊的逼人气场,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紧张得开始手心冒汗了。
“先给我们上一壶好茶吧。”厉晓茹见好就收,她没那个闲情逸致去为难一个工作人员。
事实上,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现代,多得是这种势利眼的服务员。比如说,当你走进一家鞋店,有些服务员首先看的不会是你的脸,而是你的脚。他们的服务态度也会随你鞋上的logo而发生变化。
那人擦着冷汗如临大赦般离开了,很快便有个穿着大红色对襟衣衫的姑娘送了一壶热茶过来。
“对面是不是一家当铺啊?”厉晓茹叫住那个姑娘问道。
她从上往下看不到那家店铺的牌匾,只看见门前插了面红色的旗子,上面有个黑体的“当”字。
毓英路上大小当铺少说也有四五家,这一家的店面尤其宏大,所以她特意多看了两眼。
“客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到我们这来吧?对面是金鼎当铺,是茂城最大的一家当铺。您看那位穿着青色长衫的人,他就是金鼎当铺的刘老板。”
金鼎当铺?刘老板?
厉晓茹疑惑地扯着脖子往下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个刘老板抬头看了眼天色,厉晓茹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身形圆润,面色却很苍老,看起来应该已经年过半百了。他背手而立在一辆已经打开了车门候着的老爷车前,有些焦躁地踱着步子,似乎在等什么人。接着她便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子从金鼎当铺中走了出来。
刘老板的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亲自上了台阶将那女子迎了下来。
“那是他女儿吗?”厉晓茹随口问道。
正在给他们添茶的姑娘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是刘老板新娶的姨太太。她身后的那位青年倒真是刘老板的儿子。”她似乎并不想多做解说,添完茶就欠身离开了。
厉晓茹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她怎么越听越觉得这剧情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