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杜梦龙抬眸看向她。
厉晓茹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腮帮子，舔了舔干燥的唇，犹豫再三，眼睛一闭，单手捂着脸说道：“刚才太激动了，说得我口很干。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说完咬着唇瞄了瞄不远处的茶壶。
杜梦龙猛地抬起头来，这个要求倒挺新鲜的。多久没有人敢使唤他了来着？
不过，为什么他会觉得新鲜，而不是气愤呢？难道这就是少卿说过的做普通人的感觉？
杜梦龙并没有立即表态，他就坐在那，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厉晓茹。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特别——特别到足够吸引莫少卿的目光，特别到足够令莫少卿沉沦。
他记得莫少卿还说过，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所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很难让人对她产生厌恶。她刚才的要求明明是无礼的，可他却并不觉得反感。这大概也是杜若兰和朴敏珠尽管与她有利益冲突，但都对她讨厌不起来的原因吧。
“额……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介意哈。”厉晓茹见他坐着不动，神色也怪怪的，立刻后悔了，忙赔着笑道。
杜梦龙却在这时有了动作，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厉晓茹愣了一下，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然后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了。
“我想我知道少卿为什么要把你的来历告诉我了。”杜梦龙回到椅子前坐下道，“知道你的身份能让我更清楚的看到你身上的特别之处。”
“那又怎么样？您并不会因此而多欣赏我一分。如果您本来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知道我的来历也不会改变您的想法，不是吗？”厉晓茹无畏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杜梦龙大笑了几声，脸上多了几分愉悦的神色。“你倒是比我身边的大多数人要更了解我。”
厉晓茹耸了耸肩，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他的夸赞，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惶恐呢？毕竟身居高位者往往不喜欢被别人看穿他们的心思。
“厉小姐。”杜梦龙做出了进门以来最严肃的表情，“你很聪明。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只要少卿爱你的心足够坚定，我就会支持他的选择。不过，你需要更努力才行。”
厉晓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努力什么？
“你离开他的第一天，他没有亲自去找你，而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关了一整天。不言不语，不吃东西，也不喝水，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刚开始我也以为他只是很生气或者很伤心，但那只是暂时的，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忘记你。可是，当我刚到那辆车时，我就知道了，他不能没有你。那天早上，他开着他的吉普车撞开了军营的铁门，挡风玻璃碎了一地，他的手上、脸上、脖子上都受了伤。也就是说，你的离开让他失控了。”
“您能接受他暴怒、难过，却不能接受他失控？”厉晓茹猜测道。
杜梦龙点头，然后站起来背转了身去。“他不是普通人，他是茂城最大的希望，所以他不能失控。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不再插手你们的事。现在他又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我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最起码，我知道了你并不是一个对他毫无裨益的人，你的思想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更先进。”
“可是，您刚才说我需要更努力，这是何意？”
“努力让他更爱你，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只要他需要你，我就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杜梦龙解释道。
“我很感激您的理解。”厉晓茹由衷道。
杜梦龙转过身来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拖过椅子再次坐下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道：“好了，跟我说说你的……家乡吧。”
“乐意之极。不过……”厉晓茹再一次瞄了眼不远处的茶壶。
杜梦龙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给她到了一杯茶，顺便把茶壶也拿了过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其实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变化，人的本质是不会变得。我们很坚强，也很勇敢，每天都会为了有限的生命而奋斗。我们之所以能进步，那是因为我们总是对这个未知的社会充满探索欲。在我的那个世界，人类的探索欲已经不再局限于大自然，而是已经延伸到了外太空甚至是整个宇宙……”
厉晓茹没有想过她能和杜梦龙聊这么久。他很有耐心，是一个很不错的倾听者。尽管她讲的东西于他而言是天马行空的，但他听得很认真，也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有时候甚至能提出一些很有见地的疑问。
她也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因为她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
她摇响了铃铛，白海生很快就进来了。
“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
“中午了。厨房里已经遵照老大的吩咐给您准备好了营养餐。”白海生恭敬地答道。
“杜大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吧。您睡着了，是他吩咐我们不要叫醒您的。”
厉晓茹了然地点头，又问道：“他临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白海生点头道：“他说，让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他还说……莫少帅很快会来见您的，让您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厉晓茹眼皮一跳，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是在提醒她，对于她的离家出走，莫少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吗？
“怎么了？”白海生见她变了脸色，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问道。
厉晓茹摇头，又问道：“玉姐还没回来吗？”
白海生突然笑了：“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
“怎么说？”
“老大临走前接了邱老大一个电话，两人似乎是因为邱少的事情吵起来了。我猜是邱老大想让我们老大劝邱少回家，老大不仅没答应，还在电话里奚落了他一番。玉姐刚好听到了，一言不发地拿着包包离开了。”
厉晓茹无奈地捂着额头，白啸全最大的毛病就是嘴欠，明明挺好的一个人，非得在嘴巴上装得那么恶劣。唉，皮那一下就那么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