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豪门深似海，我又生性散漫，受不得束缚，豪门生活并不适合我。而且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和莫少卿之间的距离太大了，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当兰姨提出一年之约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厉晓茹继续说道。
“一年之约？”林嘉妮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厉晓茹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原本我和莫少卿在去年秋季就应该举办婚礼的。但兰姨希望等杜大帅回来再说。”
“这是她的拖延政策。”林嘉妮了然道。
厉晓茹点了点头。“我答应了，他们便给了我一个体面而避免尴尬的身份——莫家表小姐。原本我也以为一年之后我就会离开莫家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曾有意无意地撮合过你和莫少卿，当然，也撮合过敏珠和莫少卿。我当时的想法是，反正你们都是男才女貌，家世相当，无论你们当中的谁嫁给了他，我就自由了。”
“然而，你没想到的是，你会爱上他。”林嘉妮直言道。
厉晓茹却强调道：“他也爱上了我。”
林嘉妮倒抽了一口气，呼吸猛地加重，眼睛里蹿出火苗子来。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那个号称来道歉的人，她真的很有让人火冒三丈的能耐！
“我的意思是，若只是我单方面地爱上了他，我仍然会离开。可是，我发现我们是相爱的，所以我放不了手。”厉晓茹急忙解释道。
林嘉妮沉默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异样了。可是，她发现，她说的是心里话。
“我对你和敏珠感到抱歉，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他，而是因为我欺瞒了你们，而且曾给过你们希望。”厉晓茹认真地看着她。
林嘉妮别过了脸去，一向无畏的目光竟然有些闪烁。半晌，她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点不符合她气质的怅惘。“其实原本就没有过希望。就算没有你，杜若兰也已经认定了朴敏珠。就算莫家同意，我爸也不会答应的。”
厉晓茹心疼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安慰。
林嘉妮却再次板起脸来，傲然道：“别用那样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林嘉妮从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事实上，我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喜欢莫少卿。他是很有魅力，也夺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可是，在我脑海当中关于他的记忆，更多的只是一个个冷漠的背影，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温度。所以当他彻底从我虚构的世界中消失的时候，他没有带走我的世界里的声音、颜色和温度。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感觉到失去了什么，愤怒之后也没有觉得太难过。”
厉晓茹听后舒了口气，不管她今天会不会原谅她，但听到这番话后她的心里还是觉得踏实多了。
她发现，林嘉妮这个人一直在给她惊喜。
她虽然高傲，但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目中无人。
她很直率，但并不鲁莽。
她爱憎分明，爱很直白，不爱也潇洒。
她绝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她的内心世界远比这个时代的普通女性更丰富。
“我上个星期也送了你一束百合花，你是不是养起来了？”厉晓茹突然问道。
“我……”林嘉妮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还是在她笃定的眼神中调转了话锋。“你怎么这么肯定？”
“昨天我们在东街遇到的时候，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百合花的香味。但是，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我发现，你对纯洁、美好的东西有一种本能的保护欲。我之前送的那些大红大紫的花束，你眼睛都不眨地就扔出来了。可当你看到那束百合花的时候，你的眼神都变得更温柔了。”厉晓茹微笑着解释道。
林嘉妮撇了撇嘴，一副并不认同的样子。
厉晓茹不甚在意地歪头一笑，继续道：“你不必否认，我也没必要用这个来恭维你。刚才我在门口遇到了婷婷，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干净的女孩？我想，她一定被人保护得很好，远离了所有的黑暗和污秽。我听说林董事长公务繁忙，额……应酬也比较多，婷婷基本上可以说是你带大的。”
林嘉怡抬起眼眸看着她，目光中波澜起伏。从来没有人注意过这一点。他们只会说，林大小姐盛气凌人，林二小姐温婉可人。他们不知道的是，她是为了保护她才让自己变得这么强悍的。
她的父亲林白一生都致力于打败莫楚杰，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方方面面都敌不过他。在公，林氏银行不敌莫氏银行；在私，林家没有一个能敌得过莫少卿甚至是莫少云的继承人。
林白一生有过无数女人，除了她们已经过世的生母之外，还有五位姨娘，皆无一儿半女。
林嘉妮有时候会想，这会不会是抑郁而终的母亲对父亲的诅咒呢？
她甚至会恶意地想，这样也好。若是那些姨娘生了儿子，这个林家哪还有她们姐妹说话的份？
她从小便要强，永远以林大小姐自居。她就是要高昂着头告诉所有人，包括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姨娘，她是林家独一无二的长女，谁也别想欺负她，更别想欺负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