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不注意，下了点药。就在……你刚才替我包扎的时候。”
沈长歌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今天午餐吃了什么一样简单。
青禾简直气得恨不得直接起身掐死这个小没良心的。
“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我说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原来你早就想好了一切，甚至还不惜给我下药！沈长歌！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林夫人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我怎么回去交代？况且没到最后一刻，你何必用这么危险的办法，就算把叶霆救回来了，你要我怎么跟他解释！你给我马上停手，否则等我药效过去，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然而沈长歌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眼神倔强又坚定，“我刚才看见山洞里面似乎还有位置，对吧？”
天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愣了半晌才慌忙点头道，“没错，是在里面还有，但我怕里面呼吸不畅，就把叶将军放在了外头。”
“那里面有呼吸的孔道，不会呼吸不畅的。你先带她进去。”
沈长歌又看了一眼青禾。
“如果一会儿我没有醒来，你就告诉他，这世上没有圣书，所谓的圣书我从来都没见过，祖母也没有跟我交代过到底在哪里，还有就是……我不后悔救他，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受。”
“你……”
青禾火冒三丈，但是又动弹不得，天斧要来拖她，她还挣扎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抵不过药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斧半拖半拽地将她往山洞里面拖，拖到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担忧地望向沈长歌，“沈姑娘……你是不是……打算牺牲自己，来救叶将军啊？”
沈长歌回过头，“为什么这么问？”
天斧沉默了两秒，“这凤凰血性烈，就算是与你的血混合，一般人也承受不了，且这凤凰本就与你心灵相通，那它的血也是除你之外，没有人能承受得了的。
所以……你没办法利用凤凰血清除大将军身上的蛊毒，但是你却可以想办法用凤凰血保住自己的性命，再强行将那些蛇蛊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净化……”
“难怪伯胥先生愿意让你跟在身边。”沈长歌的嘴角划过一丝极淡的笑容，“你猜的没错，我是打算这么做。怎么？你也要阻止我？”
然而天斧却摇了摇头，“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知道你心意已决，不管我怎么阻止你，你都会这样做，而且还会给你添乱，你既然想做，那我帮你就是。”
“多谢。”
沈长歌回过了头，心里却留了个疑影，总觉得这人态度怪怪的，明明之前那次在墨国京城时，他还好像恨不得用青蛇蛊跟自己一较高下，可此时却又态度恭恭敬敬，好像害怕她似的。
可是……他有什么好怕她的呢？
难不成，就为了上一次她差点夺走了他练了多年的青蛇蛊？
可这也不算什么，南疆蛊毒有大有小，也有天地克制，这青蛇蛊也不算是很强，就算是普通的蝎子或者金蚕都有可能与之一较高下。
他既然是伯胥先生的徒弟，估计身上也不止这么一个蛊，他有什么好怕自己的？
沈长歌越想越觉得糊涂，干脆也就不想了，拿出那凤凰血涂在了伤口上。
凤凰血顺着伤口缓缓遍布全身，带来温暖的气息，叶霆身体内的蛇蛊却也好像闻到了这股香甜的气息开始蠢蠢欲动。
沈长歌缓缓将手臂凑了过去，而后又在叶霆心口的位置，刺下了银针。
一开始，只有一两只蛇蛊愿意离开已经习惯的躯体到一个新的环境之中。
而慢慢地，不知它们之间是否有交流，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剩下的蛇蛊也好像闻到了这味道一样，纷纷向外涌出，钻进了沈长歌的身体。
叶霆眉头依旧紧皱，额头细细密密地渗透着一层冷汗，那些蛇蛊还在不断地涌入沈长歌的身体，撕扯着她的血肉。
若不是有之前的凤凰血不断地愈合她身体内的伤口，只怕她早就已经支撑不住。
可凤凰血虽能愈合伤口，却不能止痛，很快她也痛的脸上满是冷汗，但眼神却依旧坚定而专注地望着叶霆。
第一次见面，是叶霆救她于水火。
之后一次次地置身于危险之中，都是叶霆舍身相救。
他应该是早就想好了会遇到危险，才会提前将她送到了红叶镇，想保护她吧？
这谎言如此真实，若不是那些许的破绽，沈长歌或许真的就相信了，或许……或许她也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长歌轻轻勾起唇角，用另一只手，抚过他线条流畅的面颊。
蛇蛊基本上已经全部进入了她的身体，噬魂蚀骨的痛一瞬间涌入了脑海，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湮灭。
“沈姑娘……”
天斧不知何时站在洞穴门口，极为担忧地望着她，可沈长歌却只是压低了声音道，“我没事，你先去照顾好青禾。”
蛇蛊在吞噬着她的血肉，凤凰血却在与蛇蛊做着斗争，而她却仿佛成了一个鼎炉，脑海中嗡嗡作响，眼前也不断出现着从前在现代研究室内做研究的景象，就好像……就好像走马灯一般……
痛……
好痛……
最后一只蛇蛊进入体内，终于伤口也彻底愈合。
沈长歌一瞬间疼的几乎蜷缩在地，这世间似乎也不再有任何一种痛能够与此相比，就好像任由蚂蚁一点点将自己蚕食殆尽。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的山洞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动物的嚎叫，就像是……牛？
“这是什么东西？”沈长歌强撑着望向天斧，却见他脸色惨白，双腿抖若筛糠，“完……完了……是……是蜚！一定是大祭司！他召唤出蜚了！”
沈长歌心下也一冷，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祭司竟然找过来了！
可是……沈长歌回头望去，叶霆还没醒来，青禾也在里面……
不行……她绝不能让大祭司发现他们！
想到这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