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小蒙说的话跟谢广坤说的话如出一辙,王老七不淡定了。
他停下手的活,认真的看着王小蒙,“你刚才说啥,是村主任家的小秀跟你说的?”
王小蒙想了想,点点头。
这话虽说确实是王小秀跟她说的,也是她自家想说的。
她跟王小秀本来是不怎么说话的,可最近王小秀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改往日的孤傲,忽拉拉的跟她亲近起来。
这几天不是要跟她学习练字,就是找她和谢永强一起学习。
一开始,王小蒙还带戒备,观察了几天发现王小秀是真的一起学习,并没有别的意思,她才放下心来。
今天放学的时候,王小秀拉着王小蒙,约好明天礼拜六早上一起去小河边洗衣服时,就聊起了回家没法写作业。
王小秀的家里总闹闹哄哄的,王小蒙是知道的,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几个大爷可能会争豆腐坊的事儿。
王小蒙自小就是知道他们老王家是个重男轻女的,她的王老三几个没少当着她的面笑话王老大,王老六和她爹没有男孩,没给王家延续香火。
王小蒙每次听到这个说法,心里就憋一次气,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上学,考上大学,成为象鼻山第一个大学生,给自家的爹争气。也让王家的那几个有儿子的看看,有几个儿子都没有用,都不及一个有用的女儿好。
眼下的问题是,考大学还要很多年,而争豆腐坊也就是眼前的事儿,王小蒙心里很急。
“爹,你要是不好跟小娥姐说,我跟她打电话说。”
“你这孩子,有你什么事儿。”王老七摆摆手,冲小蒙娘道:“带孩子出去,给她做口饭去吧。”
“爹……”
王小蒙还想说什么,被自己的妈推搡了一下,硬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小蒙娘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老七,一言不发的领着王小蒙出去了。
等做好了饭,小蒙娘准备去屋里叫王老七和自家闺女吃饭,却发现一个人都不在。
她在院子里愣神的站了一会儿,给骡子加了一点草料才回屋子里坐着等。
此时的王小蒙在王小秀家的堂屋里,守在电话跟前静静的等着。
两个人是在王昌贵去王老三家喝酒后才从里屋出来的。
而王老七则在大脚小卖部的门口,默不作声的抽着烟,听着大家聊着连七八糟的话题。
到了饭点了,刘能媳妇一边叫唤着刘能的名字,一边朝大脚小卖店来,远远的看见刘能正坐在那里,没好气的道:“喊你多少声了,不知道回家吃饭呐!”
刘能蹲在这门口等着看热闹,哪里肯离开,见自家媳妇这么吵嚷,觉得没面子,嘴硬道:“你吵……吵啥啊吵吵,我饿了还能不知道回……回家啊?”
这话惹得小卖店门口的人一阵哄笑,让刘能媳妇一阵不舒服。
李福娘歪着身子摇着蒲扇,笑着道:“刘能有福啊,媳妇那他当傻儿子养呢。到点不回家吃饭还专门来叫来了。”
“李婶儿这是说的啥话呀,这么大岁数。”刘能媳妇气呼呼的回一句,骂骂咧咧的走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刘能赶紧回家吧,回去晚了小心你媳妇生气揍你。”
“你……你媳妇才揍你呢。”刘能气呼呼的道:“我还……还不饿,回家吃啥饭呐,省……省了。”
正说笑着,王家老六拄着拐棍从小河桥上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
自打前几年在山上摔断了腿,王老六就落下了残疾,家里的重活不能干了,一个家全靠媳妇撑着。
他也是来小卖店门口打听消息的,不过不是他自己愿意来的,是媳妇逼他来的。
自打几个哥哥折腾着分王老大的房子,老六媳妇就坐不住了,她一辈子也就生了一个闺女,如今闺女已经快中专毕业找工作了。
她担心闺女工作找了婆家就要被几个哥哥要走了自家房子,三番五次的催促老六想想办法,可老六能有什么办法。
被媳妇崔的急骂的紧,老六才答应来这边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村主任打算怎么处理。
这边他刚上桥,就看见自己的七弟蹲在小卖店门口抽烟,他招呼一声:“老七啊,来过来扶我一把。”
老七赶紧掐了烟,几步上了那用竹子和木板搭建的木桥上,刚扶过王老六的手,就听到木桥吱哟一声
“这桥风吹日晒的,是不是糟朽了?”老六一边就着王老七的手走,一边道:“这桥啊,还是大集体那时候修的,也该换个石桥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桥中间,桥像是听懂了王老六的评价似的,抗议似的连续吱哟几声,紧接着好像什么东西散开的声音就在王老六和王老七耳边响起。
“不好,这桥要塌。”
王老七说话间要蹲下背起六哥跑就已经来不及,两个人伴随着木板落下的声音,和木桥一起掉进了小河沟里。
原本聚集在小卖店门口等看热闹的人听到声音,手忙脚乱的上前,将兄弟二人从散落的木板和竹子中间扒拉出兄弟二人。
幸亏那小河沟子的里的水只够到大人的膝盖,兄弟二人借着水的浮力摔下去,倒也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桥塌了这事儿是大事儿,早已经有人去通知在王老三家吃饭的王昌贵,他着急忙活的赶来,见王老六和王老七俩人都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这好好的桥怎么能塌了呢。”王昌贵吸了一口烟狠狠的平静下来,“幸好两位老哥哥没事儿,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我这个村主任都得去蹲大牢去啊。”
王老六和王老七的媳妇收到消息,赶到这边来哭了一场。
王老六媳妇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骂,指桑骂槐的骂几个老天爷不给活路,骂几个哥哥要把她家老六害死,好来霸占她家的房子。
一直在王昌贵家等电话得王小蒙听到骂声,见自己的爹和六大爷满身是水的狼狈样子,也哭着小声道:“这桥要是把我爹带走了,有些人可不就有机会了嘛。”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好好的桥怎么会塌,只有王小秀知道,这些天村里那个叫赵玉田的小男孩每天逃课后,就躲在那小桥边上玩。
至于玩的什么内容,男孩子嘛,就喜欢个刀啊锯子啊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