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周雅不解的问。
赵恒讽刺的笑道：“我自认是个好皇帝，甚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我以为能镇得住朝中的那帮老家伙，其实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也许……”
赵恒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又深吸了一口气道：“也许他们支持我，站队我在我这边儿扳倒了皇叔，并非是屈服于我的威严之下，更非是因为我正统的太子之位，而是我好糊弄，我可以让他们继续肆无忌惮的只手遮天！”
赵恒越说越恨！
要不是他亲自下来看了这一趟，他还沉浸在南国百姓的富庶之中。
他虽然知道南国有诸多的问题，但他却从未想过，南国的百姓苦到连最基本的看病救命的药都买不起！
“什么好皇帝啊！我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被一群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沾沾自喜的大傻子！”
赵恒一脚踢在地上，飞起的泥沙随着河水付诸东流。
周雅上前一步，安抚的搂住赵恒。
“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帝王的。一个好的帝王，是需要被历练的，你要感谢这样的经历，只有在黑暗中依旧能坚守光明的人，才会成为人们心中的信仰。赵恒，我相信你做得到，你是个聪明的人，你会通过蛛丝马迹揪出背后的那些人，你会是个好皇帝，因为你的心里装着整个南国的百姓！真正该死的皇帝，是拓跋钮祯那样的人。是明知道有诸多的无辜生命要死在那场大雪里，还只想着他的皇权的人！”
“雅雅，你信我？”
赵恒双手扶着周雅的肩膀，一双眼睛看着周雅，似乎是在求一个答案，又或者是在抓住一个浮萍。
周雅坚定的点头，“我信。”
她捧住赵恒的脸，“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我更相信一个愿意屈就自己住在渔村吃糠咽菜的皇帝，是一位好皇帝！如果这样的你都不能做一个好帝王，那我还真不知道一个好帝王到底该是什么样子！难不成是坐在王宫里只顾着玩弄权力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雅雅！”
赵恒一把将周雅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埋在周雅的颈项，深深的吸着她的气息。
“我多想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陪我整顿这南国的江山社稷，一起看着南国一点点的好起来，一起享受这大好河山……”
他多希望，就这样相扶到老一辈子……
“雅雅，别回答我……”
他知道答案，但他不想听。
他知道终究会有放手的那一天，她也不可能与他长久的呆在南国。他的心里装着南国的百姓，她的心里装着的是北国……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只是他爱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女子。
而她，在属于她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爱着她的人。
她比他要苦，又比他来的幸运。
不过，能遇上，已经是他的幸事了。
他知足……
夜渐渐地深了，当一切的情绪理清了，人也就变的清明起来了。
“雅雅，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
“回金陵。”
“不再多看看了？”
“不用了。”赵恒摇头，“问题的根结在金陵，自然是要回去才能解决问题。我是南国的王，又岂能离开太久。”
“好。”
周雅应着，两个人趁着夜色，换了衣服，留下了许多的碎银，便静悄悄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妮儿和大娘还睡着。
妮儿和大娘把最好的一间屋子留给了他们，还刻意的不打搅他们，以至于周雅和赵恒走，妮儿和大娘是半点儿也不知情，第二天一早醒来，大娘和妮儿煮好了饭，想要喊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了人。
只留下那两套叠的整齐的粗布衣还有衣服上放着许多的碎银。
“这是……走了？”
大娘看着那衣服，眼圈儿发红。
虽说相处时间不长，她却都当是自己孩子在对待的。
就好像是自己的儿还在家一般。
妮儿点头，“走了。”
不仅走了，还给她们留了这些银子，是怕她们娘儿俩的日子不好过。
“娘，他们、是好人！希望咱们这金水河的水，真能再次清澈起来。”
“会的，一定会的，娘相信他们两个人。”
…………
……
从金水河的小渔村离开，周雅和赵恒趁着夜色一路北上往金陵城去。
这次走的也不是官路，直接绕过了梅州城，直接往北过去。
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都不带歇息的，回了金陵城外的别院，两个人又是趁着夜色进的别院，等到都收拾干净，也换好了衣服，赵恒才坐下来与周雅琢磨起来。
“这别院里，有内鬼。”
周雅很是笃定的说。
赵恒懒懒的靠在榻上，“会是谁呢？让我想一想……”
能把人安插在他身边儿来，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当然，绝对不会是他身边的那些暗卫，真要是他的暗卫里有内鬼，这次他估计早就死在外面了，都不会有回来的机会。
既然能安然的回来，就说明内鬼在这个别院里。
“我猜……”赵恒顿了一顿，“他们也只是猜测我们不在这别院里，至于我们是不是真的去了金水河，他们也并不清楚，这会儿他们估计也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满金水河的找人，就怕这万一去的真是孤，他们就完蛋了。所以……”
赵恒嘴角儿微扬，继续道：“他们越是急，孤就越是不急。你我啊，这几日就在这屋子里下下棋，看看书，好好修养一番，岂不美哉？”
“噗——”
周雅瞧着赵恒这模样儿，倒是放心了。
“我还担心你一怒之下就要急着回宫，直接彻查此事呢。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我像是那么冲动的人么？”赵恒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儿，周雅冷嗤了一句，“你之前那反应，很难让我相信你不会冲动。”
“我是心痛啊！”赵恒长叹一声，“可是孰轻孰重，我心里还是分的清楚的。我若真是动了怒，才真正叫他们得意了。这事要查，但却急不得，还是得从长计议……孤要认真的想个法子，要他们狗急跳墙，自己站出来的法子，嗯……雅雅，孤得靠你身上想，来，过来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