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大手在空中用力一挥，仿佛要将一切怯懦和保守扫荡干净：
“炮弹打光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再搞！缴获、购买、自己造！但这种敢于向敌人最坚固的据点亮剑的精神，这种从游击思维向攻坚思维转变的魄力，是用多少炮弹都换不来的！这是我们军队走向强大的魂！”
副总参谋长脸上也带着欣慰的笑容，适时地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数据支撑的笃定：
“老总，各部队普遍反映，经过这半个月高强度、近乎‘奢侈’的炮火运用，我们的炮兵骨干成长速度惊人！实弹打出来的经验，比平时训练一年都管用。”
“更可喜的是，不少步兵团的指挥员，现在都开始懂得呼叫炮火支援，懂得计算步炮协同的基本要领了。这笔‘学费’，虽然昂贵，但交得值！部队的整体战术素养，正在发生质变！”
老总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那波澜壮阔的战线，沉吟片刻，下达了新的指示：
“给高尚同志发电！”
他的语气郑重而充满赞赏，“第一，代表总部和我个人，感谢他，感谢龙牙大队以及整个后勤保障系统，为此次战役提供的巨大、甚至是决定性的支持！他们功不可没！”
他略作停顿，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谋划：
“第二，正式通知他，几天后，总部将召开大破袭第一阶段的总结暨下一步作战部署会议，让他务必参加！他不是只管后勤的‘财神爷’，更是眼光独到的战术专家。总部想听听他，对于我军在此次战役中暴露出的新特点、新需求，尤其是未来装备发展方向和作战模式变革，有什么真知灼见！让他准备好，畅所欲言！”
“是！”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沉重的皮靴声在走廊回响，脸色铁青的多田骏司令官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带着一大群噤若寒蝉的高级参谋，一阵风似的闯进了灯火通明的作战指挥部。
指挥部内，原本忙碌的参谋和将佐们瞬间僵住，空气仿佛凝固了。
参谋长笠原幸雄中将快步迎上，深深鞠躬，额头几乎碰到膝盖，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将军阁下！卑职……卑职无能！”
多田骏冰冷的目光如同剃刀般扫过在场每一位将佐的脸，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羞愧地低下头。
他没有立刻理会笠原，而是缓缓走到巨大的华北沙盘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代表帝国控制区的标识，以及纵横交错的交通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多田骏的声音低沉，压抑着风暴前的死寂。
笠原幸雄硬着头皮，声音干涩地汇报：
“将军阁下，情况……极其严重。从昨夜至今晨，平汉、同蒲、正太三条主要铁路干线，同时、多点发生列车脱轨、爆炸及轨道被毁事件……目前，三条铁路线已基本陷入……瘫痪状态。”
“瘫痪？”
多田骏猛地转过头，凶厉的目光死死钉在笠原脸上，又缓缓扫过那些垂着头的将佐，“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帝国每年耗费巨资维持的交通线，一夜之间就瘫痪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几次张开嘴，看着这群平日里高谈阔论的部下，却气得说不出话，最终只能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笠原跟上。
他双手重重按在沙盘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歪着头，用一种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笠原：
“也就是说……华北治安区的铁路大动脉，已经被人家彻底切断了……是这样吗？啊？！”
最后一个“啊”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置信的质问。
“不仅如此……”
笠原的声音更低了，仿佛怕惊动什么，“公路局方面也报告，多处关键桥梁被炸毁，路段遭到大规模破坏……同时，遍布各地的据点、哨所遭受猛烈袭击，大量中队、小队级单位损失惨重，甚至……甚至彻底失去联系。具体损失……还在统计中，但局势……一片糜烂。”
多田骏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再次抬起头，茫然地扫视着指挥室里这一大票肩扛将星的军官，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们。
巨大的荒谬感和失控感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好半天，他才似乎从这噩耗中回过神儿来。
他看似情绪平缓地、一下一下地脱着自己手上的白手套，动作缓慢得令人窒息。
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谁能告诉我……”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心头一颤，“华北……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越来越快地敲击着沙盘的木质边框，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你们……谁……能给我一个清楚的解释？嗯？”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危险的平静。
整个指挥部落针可闻，只有他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将佐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这死寂般的沉默，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田骏积攒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八嘎呀路！！！”
他猛地一把扯下头上的军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在了沙盘的正中央！
那精致的铁路模型、代表据点的旗标被砸得四处飞溅！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谁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来的敌人？！有多少人？！为什么我们事先毫无察觉？！为什么我们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说啊！！！”
他状若疯癫地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指挥部内，只剩下他暴怒的吼声在回荡，以及一群呆若木鸡、面色惨白的帝国精英。
华北方面军的大脑，在此刻，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将军阁下息怒……”
一位资历较老的少将硬着头皮，试图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