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宁停下了脚步,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她定了定神,才露出些和气的笑容:“雀昭仪,有什么事吗?”
雀钗没有行礼,看着她有一瞬,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妾身恳请您去和陛下说一声,让妾身留在宫中。”
她到现在还是喜欢桓景。
燕绥宁抿了下嘴唇,笑意收敛起来一些:“雀昭仪,我不能说,我不可以留下一个跟我一样爱着陛下的女人在身边。”
没有想到她拒绝得这么直接,雀钗听得微微怔住。
“你必须出宫,不论是自己生活,还是另外嫁一个男人,怎么样都好,只是你不能留下来。”燕绥宁的语气非常坚定。
其实在燕绥宁看来,雀钗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和燕绥宁有几分相似。是桓景把她带进宫中当了替身,导致了到目前为止的一系列事件。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作为旁观者,燕绥宁会同情雀钗,还会骂一声“渣男”。
但是桓景是她的丈夫,作为当事人,燕绥宁的心境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当晚,桓景刚要吻她,燕绥宁抵住他的胸膛,把他推开了一点,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你在雀昭仪的事情上,确实做错了。”
桓景挑了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燕绥宁盯着他:“当初觉得她好看,把她收入宫中做昭仪的是你,现在要把她送出去的也还是你。”
“当初我不是因为她好看才把她收入宫中的,”桓景捏了下她的脸颊,“是因为她长得像你。”
“其实这也很不好。”燕绥宁嘀咕。
“那么陶陶有什么应对的建议?”桓景虚心求教。
燕绥宁叹了口气:“等她出宫了,多给她一点补偿吧。”
没有爱情,那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是很好的。
希望雀钗可以尽快走出来,桓景不值得她这么卑微地去喜欢,女孩子总得更爱自己。
“好。”说着,桓景又低头亲吻她。
这回燕绥宁就没有拒绝了。
一吻结束,桓景的手掌贴上她的肚腹:“陶陶,明日你要出宫吗?”
燕绥宁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义学的事尽快解决,你也就可以尽快静心养胎了。”
“杨三余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燕绥宁总感觉现在都没有人关心这个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经被皇后身孕和皇帝可能要遣散妃嫔的事给吸引走了。
“已经判定了,杨三余虽失手杀人,但毕竟是他挑起的争端,他必然面临牢狱之灾,至于杨三余的爹娘,他们闯入了京兆府衙,还牵连怪罪无辜之人,自然也面临处罚。”
“对了,那个喜莺,她怎么样了?”燕绥宁问。
桓景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她正在扶助司,若是你关心,明日可以去见一见她。”
微顿,他又道:“解决完这些,你便安心养胎,有什么事让人传个话,不要再亲自出宫了。”
也是照顾着她的情绪,桓景最后还补充说道:“我这样不是为了限制你,不是反对你,主要是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不能出任何差池。”
“我明白,”燕绥宁听得都燃起来了,“我们的孩子是全国的希望。”
桓景笑了一声:“可以这样理解。”
翌日,请安结束,燕绥宁动身出宫。
看了眼孟邵流和他身后增添了不少的羽林军,燕绥宁发出了感慨:“还真是全国的希望,我现在带着你们出门,不知道的以为我要出征了。”
孟邵流都听得笑了:“倘若出征,远不止这些人,李嘉平手中十万亲军,当初就是一并去了凉州,那才是真正出征的盛况。”
燕绥宁若有所思:“那他过段时间回邑阳,这十万亲军也要一起带回来吗?”
“一起带回来太招摇,也会显得他动机不纯,一般来说,他带两三万人也就足够了,甚至都不需要这么多。”孟邵流道。
“这样。”已经到了日照门外,燕绥宁不再追问了,爬上了马车。
路上的时候,燕绥宁有一点闲工夫,她心想,孟邵流做事真是太干脆了,他亲生的儿子孟广陵以李嘉声帮凶的罪名下了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别说是向桓景求情了,孟邵流甚至都不担心,平日里该吃吃该喝喝,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
燕绥宁接着又想,要是一个人能做到像孟邵流这么干脆,那人生一定会少很多的烦恼。
比如雀钗,在桓景的事情上就怎么也放不下。
不如什么时候可以介绍雀钗和孟邵流认识一下?
一路闲思,马车到了何家院门外。
桓景早已让人通知过,何甫等人早已在门外等候着皇后的大驾光临,其中还有之前没见过的何甫的儿子和儿媳。
三娘、韩程氏没有来,云彩却是在的,一见到燕绥宁从马车上下来,她兴奋得一把抓住了何辙的手,险些没把小男孩的手给生生扯下来。
燕绥宁通过大敞的院门,云彩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何辙,向着燕绥宁扑了过去:“仙女姐姐!”
孟邵流作势要阻拦,燕绥宁不动声色地让他回避,而她蹲下身去,接住了云彩,还把她给抱了起来。
掂了两下,燕绥宁笑眼道:“又长大了。”
云彩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仙女姐姐,我每天都吃好多饭!”
燕绥宁对此深表赞许:“这是个好的生活态度,一定要保持下去。”
云彩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三娘为她扎的小辫子也就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燕绥宁突然就觉得,如果她和桓景的第一胎是个女儿就好了,像是云彩这样的,那就很好。
何文、何武两兄弟也在何家的院子里,何文笑容谦和,何武则没有什么表情。
燕绥宁突然想到什么,在兄弟二人面前停下了,想问他们科举、武举考试的事,但是她看看何武这欠了他钱没还的表情,她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燕绥宁正在纠结,何武忽地冷哼了一声:“已经报上了。”
得到他的肯定,燕绥宁笑了一下。
何武莫名想跟着她一起笑,但是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是不可能对皇后笑的!
何武艰难地把上扬的嘴角往下压,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怀孕了还这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