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金海湾国际娱乐会所。
霓虹灯闪烁,豪车进出不息。
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一个穿着破旧迷彩服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空酒瓶,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
他是李响,市刑侦支队的老人,格斗冠军,因为顶撞庞建军,被发配去看守档案室,一守就是五年。
他的眼睛半睁半闭,扫过每一个从会所后门进出的人。
那道门,不起眼,却只走熟客。
看门的是两个壮汉,脖子上的过江龙纹身,在领口若隐若现。
“操,又来一个生面孔。”
李响含糊地骂了一句,翻了个身,用手机不经意地拍下了一辆没有挂牌的黑色奔驰。
与此同时。
距离会所五公里外的一间出租屋里。
周平,外号耗子,市局技术科曾经的第一把好手,因为不小心恢复了某位领导的删掉的硬盘数据,被调去管理警用装备仓库。
他面前摆着三台电脑,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
“头儿,后门的监控有30秒的循环延迟,是老手法了。”
他对着耳麦低声说。
“附近几个路口的民用天网,我拿到了临时访问权限。”
“有辆黑奔五分钟前进去的,车牌套的假的。”
耳麦里传来赵东来沉稳的声音。
“车里的人拍到了吗?”
“侧脸有点糊。”
“正在做图像增强……妈的,是张德胜本人。”
周平放大图片,张德胜的脸清晰起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瘦高的男人,神情倨傲。
“这孙子……是东城区的刀疤刘,搞地下d场的。”
赵东来那边沉默了几秒。
“证据链闭合了。”
……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庞建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昭远那个愣头青除了搞什么改革,就没别的动静。
他又想到了赵东来。
那条被他一脚踹去看大门的老狗,最近也太安分了。
往常,赵东来隔三差五还会找他汇报思想,话里话外都是不服气。
可最近一个月,赵东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庞建军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了个分机号。
“喂,老徐,帮我查一下赵东来、李响、周平这几个人最近的勤务记录和请假情况。”
几分钟后,电话回了过来。
“庞书记,他们都在岗没请假。”
“赵东来最近在负责一个全市交通安全百日行动。”
“李响和周平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务记录全满。”
全满?
庞建军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挂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他妻子的声音。
“建军啊,怎么了?”
“你跟德胜说一声让他最近收敛点,别搞出什么幺蛾子。”
“就说我说的,金海湾先停业整顿半个月,内部装修。”
“啊?好端端的装修什么?”
“那得损失多少钱……”
“让他别废话,照做!”
庞建军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赵东来接到了一纸调令。
市局指挥中心命令他,即刻起带领一支队伍,进驻滨海港,负责为期一个月的码头治安专项整治。
命令的签发人,是庞建军的铁杆亲信。
“妈的!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李响一拳砸在桌子上。
码头治安整治,听起来重要,实际上就是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偷盗、打架、走私烟酒……
活儿又多又杂,能把人活活累死,根本抽不出半点精力。
“头儿,他们这是要拖垮我们!”
周平的脸色也不好看。
赵东来拿起那份调令,仔细看了看,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拖垮我们?他想得美。”
“他给我们安排工作,我们就干。”
“不但要干还要干得漂亮。”
“李响,你不是一直想抓那几个在码头收保护费的混混吗?”
“现在给你机会放手去抓。”
“周平,港口的监控系统早就该升级了,你去搞,要多少预算我给你批。”
“这是阳谋。”
“我们接了就得干活。我们不接就是抗命。”
赵东来看着自己的两个老部下,“但我们怎么干,他们管不着。”
第二天,赵东来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进驻了滨海港。
白天,他们是港区派出所最勤勉的警察。
赵东来亲自带队巡逻,检查消防,调解纠纷。
李响几天就把码头上几个小有名气的地痞流氓全送了进去。
周平更是直接住进了监控室,说要在一周内拿出全新的安防方案。
庞建军的眼线看到的是,这几个刺头被繁重的工作折磨得筋疲力尽。
他们看不到的是——每个深夜,当码头归于平静后。
赵东来的临时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
李响会带回来几个刚抓到的小混混,用提供线索换取从轻处理的条件,撬开他们的嘴,拼凑出关于金海湾内部更多的细节。
周平则利用给港口升级系统的名义,获得了更大的网络权限。
……
机会,来自于一个意外。
一个在金海湾上班的公主,因为被客人灌了太多加料的酒,精神恍惚,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交警队的报告很简单:酒驾,意外。
但赵东来从内部渠道拿到了那份未公开的尸检报告。
女孩体内,有高浓度的kf成分。
“就是现在了。”
赵东来说。
当晚,李响换上了一身潮牌,戴上棒球帽,装成一个来滨海开眼界的富二代,通过之前搭上的线,成功混进了金海湾最顶级的VIP包厢。
他口袋里的车钥匙,其实是一个高清针孔摄像机。
包厢里,群魔乱舞。
雪白的粉末在桌上堆成小山,男男女女围在一起,用吸管贪婪地吸食。
张德胜左拥右抱,正跟一个客人吹嘘。
“放心,在滨海我姐夫就是天!”
“别说玩这个,你就算在这里开了枪,我也能给你摆平!”
李响的心脏在狂跳。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假装去上厕所,将包厢内的全景清晰地录了下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看到包厢经理凑到张德胜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