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柳简直是泪流满面，他闭着眼，不想见到屠芃芃的尊容，他在心里默默捶了下自己的胸口，这是什么妖间疾苦。
口中，玄元丹融化，尽是苦涩的味道。斯柳尽数吞下，身体瞬间镀了一层金色的华光，嘴里却是无边的苦楚。
屠芃芃伸手，握住斯柳的手腕，他的重点全然不在斯柳欲哭无泪的表情上，她只专注地试探着斯柳服用玄元丹之后的修为。
斯柳体内的有一股雄浑的神力正在翻涌着，修为大增。
屠芃芃激动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你现在可以一个顶俩！”
方才她已经探过，那一粒玄元丹，竟然斯柳的修为上升到难以企及的高度，连她自己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比过。
“……”
对于这种只知打架，不懂风花雪月的女子，斯柳无言以对。
正当屠芃芃想斯柳对着溪流对面的那棵树发功试试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
斯柳提着屠芃芃的衣领，几纵几跳，隐匿在山林中。
溪水边，娃娃脸与几名神兵立在岸边。
“刚才你确定这边有人？”娃娃脸应该是这一小队神兵的小头头，他一脸严肃地询问着身边的同伴。
被问到的神兵立刻说道：“刚刚这里的确有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抱着。”
？屠芃芃瞪大眼睛，小子看清楚了吗，什么叫衣衫不整！
她转过头，递给斯柳一记眼刀。自己去了结吧，年轻人。
斯柳回看她一眼，脖子上突出的喉结缓缓动了动，没有开口。
“傍晚这个方向惊现红莲业火，大家都得打起精神来，虚弥幻境中，大家不可掉以轻心。”娃娃脸对一众神兵告诫道。
屠芃芃暗恼，她当时一心就想着让桑韵和他师父两人“在烈火中永生”，根本就是无意识地愤怒中催动出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是第八重烈火，在这世间能催发红莲业火的上神总共就那么三五个，很快，说不定就会查到她这里。
等娃娃脸一行人陆续离开，两人还躲在暗处。
“要不我们还是变回神兵的模样。”屠芃芃继续解释道：“若是神族知道你和我已经进入幻境，只会更麻烦。”
说完，她不等斯柳回答，正要转身变回之前那神兵。
“等等。”斯柳拉直她的胳膊，轻轻说：“先别动。”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屠芃芃的秀发，垂眸笑了笑：“魔尊，冒犯了。”
斯柳的手又冷又白，他的眸子又闪又亮，表情又温又柔，屠芃芃不禁有些愣神，直直盯着他的一张脸。
“啊！”屠芃芃头皮一痛，发出一声哀嚎：“你这孽畜，在做什么！”
斯柳嘴角是温柔的笑容，手中已经放着一根屠芃芃的头发。
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然变成不容抵抗的严肃：“拿去，西荒魔尊。”
一缕鸦青色的风影，从天边飘飘而来，缱绻卷起那一缕青丝，消失于天际。
屠芃芃睁大眼睛，眼神追随着鸦青色风影远去：“这是要干啥？”
“幻境中惊现红莲业火，神族肯定会暗中查探，”斯柳垂下眼，顿了两息，继续道：“现在能催动红莲业火的也就五人，你没在凝宫，他们很容易就查到是你进了虚弥幻境。就让那根长发，代替你躺在凝宫院子里的美人榻上吧。”
“这是哪门子法术？”屠芃芃好奇，“一根头发就能变成本人？”
斯柳看着她仰起头，一脸渴望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轻笑着：“等出了幻境，你若想学，我就教你就是。”
谁想学了，狗才想学，屠芃芃撇了撇嘴角。
突然，屠芃芃的脑中有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若是一缕发丝便能操纵假的“她”，那魔族随时都会处在一个异常危险的状态。
她眸色沉沉，却在对上斯柳双眼的那一瞬噤声。
经过桑韵和帝江这一战，她已经完全无法对斯柳有丝毫怀疑。
当时，那褐色的龙卷龙腾虎啸般，他就无助地悬在空中，她差点眼睁睁看着他被龙卷吞噬，消失在自己眼前。
斯柳在她眼神滞黯的瞬间，便已经猜中她心中所想。
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头蔓延，他有些难过，屠芃芃还不能对他完全信任，但他看到她那就纠结黯然的表情，又感到庆幸。
至少，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屠芃芃说不出口，她的内心也会为他而苦苦挣扎。
他眸底深了深，手不觉抚上屠芃芃的秀发：“放心，那只是个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空壳子罢了。”
屠芃芃心中的顾虑被他一句话就打消，心情顿时开阔，笑着询问斯柳：“那我们现在还变回神兵吗？”
斯柳点点头，一转身，又变回了那个微微肥胖的神兵。
屠芃芃不做她想，也变回去。
变回神兵之后，两人有面临着失去神灵的现实。
两个“普普通通”的冒牌神兵堪堪走出树林，四周的树木轰然倒下，气势如同汹涌的怒涛一般，大地震撼。
屠芃芃和斯柳都心知，是幻境转变。
转瞬间，两人又站在了那条熟悉的大街上。
面前的食锦轩依旧宾客满座，醉红楼中姑娘婉转撩人的小曲儿唱个不停，桑韵和帝江就恍如隔世。
屠芃芃心下气恼，幽幽地对斯柳说：“我战胜帝江这么大的事，都没办法向四海八荒好好宣扬。”
她在幻境中悄悄杀帝江，是肯定没办法在上古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着实让人遗憾。
看来魔族的子子孙孙们，是没办法了解到她这老祖宗有多彪悍英勇。
变回弱鸡神兵，屠芃芃就会面临事关她魔尊威严的关键性问题。
食锦轩里，肉夹馍的卤肉味，像是追着她，香味直直往她鼻子里钻。
“饿了？”斯柳轻轻问了声。
屠芃芃甩着脑袋，斩钉截铁地否认：“怎么可能，我不饿。”
“咕噜噜……”她的肚子，异常配合地叫了两下。
“真不饿？”斯柳假装没听见她肚子的呐喊，笑脸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