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斯柳要杀屠芃芃,那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于公于私都不可信。
一来他们滴血认主过,性命相连,就是对她没有那份感情,他也巴不得屠芃芃能够活上的几十万上百年。
再说神族与魔族实力略比妖族强,维持六界的平衡也就是为了保全妖族。若是他们其中一族被灭,那妖族也岌岌可危。
更何况,屠芃芃在他心里的分量,一直比六界苍生还要重。
在他奄奄一息时,又不是六界救了他。
他低笑了一声,重重地往屠芃芃耳垂咬了一口:“不准提你上一世当了炮灰的事,今晚我只想抱着你睡。”
屠芃芃瘪了瘪嘴:“什么炮灰,本尊什么时候当了炮灰!”。
这怎么能抱在一起睡呢!他们可是在小说里面,是绝对不能出现脖子以下的画面!
斯柳修长的手指摁了一下屠芃芃的鼻尖,轻启薄唇:“谁回答,谁就当了炮灰。”
屠芃芃憋屈地垂下头,后悔自己将上一世羽化的事告诉了斯柳。不然她怎么会被这般冷嘲热讽,她明明就是战无不胜的魔尊,决不允许被人当炮灰。
她懊恼不已,低眼便看到斯柳白皙的手指正在有条不紊地解开她的衣带。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情,容不得屠芃芃半分拒绝。
直到紫色的布料呈现在他的面前,斯柳的瞳孔微微收缩。
携着她的柔夷,一前一后往内室走去。
说是一起沐浴,但屠芃芃下水之后自始至终都待在温泉的角落里,隔了斯柳有十万八千里。
斯柳隔着袅袅烟霞,看着一动不动的屠芃芃,脖子上系着一根紫色的丝带,只觉得心像被猫抓一样。
两人最终躺在床上,中间却还能再塞下两个人。一床被子中间空出一个空洞,冷风直往里面灌。
斯柳无奈地笑笑,屠芃芃平日里自诩胆子大,怎么却连和他躺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
要是四海八荒的人知道,魔尊是一个听到双修就腿软,碰到耳朵就头晕的上神,那她多年积攒下来的威名可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他往屠芃芃身边挪了一点,屠芃芃就往墙边挪一点。两人就这样一人挪几下,一个躲一个追,屠芃芃终于被斯柳逮到。
斯柳的手掌一拢,将屠芃芃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他嘴角噙着浅笑,眼眸满满的炙热:“我会吃了你?”
像是在问屠芃芃,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斯柳手掌异常温热,屠芃芃能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略微弯曲,从容不迫地顺着她的长发,滑到她修长的脖颈。
只是,从容是斯柳的,屠芃芃什么都没有。
屠芃芃只听到斯柳轻声问她:“可以吗?”
她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喜欢他的。
从前对他的感觉极为特殊,相伴十万年,上一世她一门心思都在容彻那个渣男身上,从未关注过每日都会给自己送轮回花的小梼杌。
神魔大战时,只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小白眼狼,看走了眼,最后自己带着满腔对斯柳的恨意羽化。
这一世的斯柳,与上一世截然不同。
他变回人形之后,从最初的怀疑与撩拨,到后来的相携与相知,他们已历经了生死。
屠芃芃还记得他在帝江面前的束手就擒,眼中激荡的感情,还记得容彻的锁神链下,自己是如果惦念他的安慰,甚至愿意冲破元神,一把红莲业火屠尽所有。
心有灵犀一点通,现在若是再拒绝,倒显得自己实在是矫情。她可是骄傲不行,放纵不羁的魔尊。
就是斯柳问得未免让她有些羞怯,若是太直白地答应,也有少许尴尬。
饶是她屠芃芃平日在四海八荒稳如老狗,这回儿也怯了。
屠芃芃垂下头,一张脸慢慢变得通红,整个人害羞地缩在被子里,抿着唇不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斯柳应该会懂的。
斯柳应该,会懂个屁……
斯柳见她垂下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误以为她真的不愿意。目光有些失望,声音微凉,却也还是极度温柔:“那好好睡觉。”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说完,还收紧了下胳膊,好好搂紧她。
本来屠芃芃还处在害羞状态,突然听闻斯柳这么一句“好好睡觉”,立马着急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斯柳:“难道今晚就算了?”
斯柳方才还失望如死水一般的眼波,被她这句话取悦,突然一颗心泛起了涟漪,原来倒是他自己想多了。
屠芃芃她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思维如此清奇,表情如此喜感。
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憋不住,无限放大。
斯柳猛地翻过身,支撑着双臂出现屠芃芃的面前。
寝殿中放了一颗比人头都还要大上几分的夜明珠,照着斯柳此刻略微邪魅的脸上。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幽香,让屠芃芃的脑子变得有些晕,只觉得斯柳不该显摆自己的夜明珠,晃了她的眼。
斯柳完全没想到,屠芃芃的沉默就是愿意,心上大喜,难以自制。
屠芃芃瘪了瘪嘴:“至于这么高兴吗?是打败了哪位上神,还是得到了什么神器?”
斯柳忍不住开怀大笑,得到她的身与心,自然比得到什么上古神器都开心动容。
从他还是梼杌的时候,就奢望着总有一天,屠芃芃会这样和自己面对面相望。
他埋下头,循着屠芃芃的嘴亲了下去,婉转动人,屠芃芃顿时像是一株无所依靠的白藤,攀附着斯柳。
秋风微凉,月隐在云层之后。
一只惊鸟停在窗台,静静地聆听着,听着粗重的呼吸声与轻柔的呼吸声交织缠绵。
几声呜咽,几声轻唤,几声啜泣,又几声娇啼。心心念念,尽是对方心底的名字。
窗台的鸟儿震动双翅,被声响惊得飞离。
待到两人相拥睡下时,窗外深秋的红枫被一阵凉风拂过,萧萧瑟瑟,无边而落。
屠芃芃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的斯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远处一白衣女子似乎正往他走来,竟然是觅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