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坐在竹屋中,闲谈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轰”的一声,大地晃动,令人头晕目眩。
“这是?”屠芃芃扶住矮几,防止整个人摔倒。
饕餮亦手撑着地面,保持平衡:“这还能是什么,你家那位闯进来了呗。”
屠芃芃即刻望向窗外,只见天空中,厚重的鸦青色云层向着竹屋滚滚而来,已经吞噬了绵延不绝的竹海。
乌云之下,风卷云袭,雷霆万钧。
“喂!”饕餮看着窗外的恐怖景象,两人几乎快要被狂风卷入空中:“你赶紧让你相好停下来,他怕是以为我把你困在竹林里,来找麻烦了!”
看着眼前越来越靠近的黑暗,屠芃芃双眸睁大,舌头打着结:“不会,不会吧。”
刚说完,就见天上一个鸦青色的身影,手执一柄长剑落在了两人旁边,不是斯柳又是谁。
当斯柳剑尖指着饕餮的时候,看着那张脸,满脸愕然。
他缓缓回过头,将屠芃芃护在身后,满脸警惕:“怎么一个人跑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屠芃芃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本来他们是相约一起来王屋山,可是斯柳一直没时间,她又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所以偷偷溜出来的。
本以为一两个时辰就能解决,谁知掌管神籍的上神暗藏玄机,这才拖到了现在。
屠芃芃不出声,只管让斯柳把饕餮当成容彻,抬起悯苍剑,就要往饕餮身上刺:“容彻!”
他的眼中满是愤恨,紧紧压着呀,仿佛就要一剑将饕餮斩于剑下。
就在悯苍即将触碰到饕餮脖颈的时候,屠芃芃迅速抽搐凝红剑,挡住了斯柳的袭击。
斯柳满脸郁闷,他正要开口质问屠芃芃,就见她笑着撞了下饕餮的肩膀:“阿梼,你看看清楚,这到底是谁?”
“容彻?”斯柳眼中茫然,瞥了两眼饕餮,对屠芃芃问道。
“你看看你小子,”屠芃芃一掌拍上饕餮的胳膊,捂着嘴笑了笑:“居然连斯柳这么精明的人都想不到。”
她指了下饕餮,淡淡对斯柳说:“吃了人家那么多牛肉片,现在就不认账了?”
斯柳侧脸看了下饕餮,又回看了一眼屠芃芃。
屠芃芃对着他点点头,开着玩笑:“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减肥成功的饕餮居然和容彻一模一样!”
斯柳:“……”
屠芃芃的凤凰嘴里,从来都吐不出象牙。
接着屠芃芃就把饕餮的身世与他和神族的那些恩怨情仇再给斯柳说了一遍。
斯柳警惕地瞪了眼饕餮,就怕他是在演戏。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反反复复地打量了一遍饕餮,最后淡淡地问:“庆瑶神女听说鼻尖上有颗黑痣?”
饕餮摆了下脑袋:“不对,我母亲是嘴角有颗黑痣,我父亲以前还常说要做我母亲嘴角的那颗痣,对镜可以微笑,抬手可以抚摸。”
屠芃芃和斯柳相视一笑,这么说来,自家祖宗的那位心上人就不是庆瑶神女了。
这饕餮还真是个实在的孩子,什么话都对外人讲。
屠芃芃:想不到神族的战神居然这么会说情话啊!
斯柳:想不到你祖宗,居然是个单相思啊!
斯柳并不讨厌饕餮,相反他知道饕餮是屠芃芃狠要好的朋友,所以也从未想过对他有所防备。只是看到饕餮现在这张容彻的脸,斯柳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屠芃芃曾经说过,嫁给饕餮那样的男子会幸福一生一世,因为他会做菜。
而现在,饕餮不仅成了一个会做菜的上神,还是一个长得极为好看且做菜极为好吃的上神。再加上屠芃芃曾经对容彻动过真心,所以现在他对饕餮就格外的警惕。
他本就怕屠芃芃对着又一个比容彻更加优秀的男子出现,而今天饕餮露出了他的真正面目,斯柳突然觉得格外紧张,只想快点拉着屠芃芃离开王屋山,一辈子都不要和饕餮见面。
斯柳拎着屠芃芃的衣领,就像老鹰拎着小鸡一样,带着她离开了王屋山。
离开之前,屠芃芃还对饕餮挥着手:“下次咱们再组局啊!”
斯柳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冷着一张脸,周身的气压要多低有多低。
等到斯柳将屠芃芃拎回北荒,扔在自己的床榻上,斯柳终于怒不可竭,厉声问道:“传音佩呢?你就不知道和我提前讲一下?”
“我,我,放匣子里了。”屠芃芃倒是没想到,斯柳会生这么大的气,小心翼翼地回复。
斯柳突然被屠芃芃这样的反应给气小了,他无奈地坐到床边,整个人宽阔的肩背就像是即将坍塌一样,叹出一口气:“屠芃芃,你到底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他失踪一整天,他为她担惊受怕,心神不宁。
猜到她会去王屋山之后,自己更是气都不喘一下,提着悯苍就闯入了一望无际的竹林。
特别是他发现竹林里的奇怪阵法之后,更是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屠芃芃阵法修得极差,这么复杂的竹林她一个人几乎很难走出去,如果是在这里面遇到危险,或是迷路了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危险,斯柳心口一紧,更加难受。他几次对着传音佩说话,得到的都是毫无回应。
最后他不得不用妖气席卷整个王屋山,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为了寻找屠芃芃的踪迹。
结果,终于找到她的时候,还不如找到她。
特别是当他看到屠芃芃和容彻单独在竹屋你的时候,那种排山倒海的痛楚令他无以适从。
是失望?
是痛心?
还是深深的痛苦?
他根本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斯柳见证了屠芃芃和容彻的相遇与相恋,那是他是一只梼杌,整天看着屠芃芃做着完全不属于他的事。她为容彻绣过荷包,缝过衣裳,熬过清粥,炼过丹药,许过承诺,跳过舞蹈……
从前他是一只梼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人在一起。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人形,所以只能忍受着。
所以今日看到屠芃芃和顶着容彻脸的饕餮在一起有说有笑,才会觉得心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