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隧道尽头的点点光亮，屠芃芃扯着斯柳，加快前行的脚步。
即将靠近隧道时，突然感觉到天地在剧烈地震动着，无数的沙砾从隧道顶上掉落，仿佛即将把他们两人掩埋。
“怎么回事？”屠芃芃一脸吃惊。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一只凤凰一只梼杌，就要在这里活埋？
斯柳没说话，反手扯过她的胳膊，加快步伐。
“轰隆！”隧道猝然坍塌。
头顶一块又一块青石砖迅速地往下掉落，斯柳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一瞬间搂住屠芃芃高大的身子，将她的头护在胸口。
屠芃芃目前的身体高大健壮，她扭曲地弯着腰，在斯柳胸前，他觉得自己整个腰和腿都快抽筋了。
再睁眼，两人已经重见天日。
居然又回到了方才的那条大街。
屠芃芃站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眼睛，简直不可思议。
“食锦轩”店小二在忙上忙下，城墙下的一对夫妻吆喝着“豆腐脑，豆腐脑”，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捏面人的老公公，眼前的“醉红楼”依旧富丽堂皇。
仿佛方才那些流沙黑影，密室转盘，大鸟暗器都是一场梦。
屠芃芃皱了皱鼻子，“醉红楼”的大门里飘出一股酒香，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香，真是醉人。
“好香啊！”
斯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屠芃芃扯进了“醉红楼”的大门。
刚走进，就有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迎面而来：“两位大爷！”
女子瞬间贴上屠芃芃的身子，挽着她的胳膊，绵绵多情：“看样子是第一次来咱们醉红楼吧？”
女子脸上涂着水红的胭脂，梳着高高的发髻，一身轻薄的纱裙，**半露，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脸上堆满笑容。
屠芃芃尴尬地将手臂从女子手中撤出来，往斯柳身边挪了一步，轻轻叹了一句：“好大！”
女子立刻逼上前，靠着屠芃芃：“大爷，没事儿，第一次来快活都会放不开。”
放不开？有他魔尊放不开的？
简直是笑话！
她将拳头握在唇边，故作深沉地咳了两声：“老板娘，你这样有什么拿手的，”她扭过头，看了看一直不吭声的斯柳，“让大爷和兄弟快活快活。”
斯柳在旁边，露出一个想死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那大爷是想听小曲还是找姑娘？”领着屠芃芃和斯柳，向着店内慢慢走着。
“姑，姑娘？”姑娘能干嘛？
她装腔作势：“那就姑娘吧。”
女子热情地将屠芃芃和斯柳带到二楼的一雅间落座，整个房间挂着水红色的纱幔，香炉中染着淡淡的熏香，一株娇艳的桃花插在瓷瓶中。
“屠芃芃，活了十四万年，也不能说你年少无知，”斯柳带着满脸的嘲讽，撩开衣袍，坐下：“你来找姑娘干嘛！”
难道魔尊如此重口味？
气质上不能输！
屠芃芃抬起手，挠了挠头发，也学着斯柳那样撩了撩衣袍，坐下：“好奇不行吗？”
“行，那你慢慢好奇吧！”斯柳瘪了瘪嘴角，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等会儿别……”别呼叫。
“哇！”
斯柳话还未说完，屠芃芃就张大嘴，看着门口，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叹。
顺着屠芃芃的目光，斯柳看到雅间门口，两名面容姣好，衣衫轻薄的女子对着两人轻声行了个礼：“二位大爷。”
她们分别穿着鹅黄色与淡绿色的纱裙，纱裙下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屠芃芃身在魔族，这般打扮得女子比比皆是。
“嗯嗯。”屠芃芃看着眼前的两位美人，心花怒放。这态度，可比神族那些端茶倒水的仙娥懂礼貌得多，着实不错。
两位女子分别坐到斯柳和屠芃芃身旁，身后几位乐师鱼贯而入，抱琵琶地抱琵琶，拿笛子的拿笛子。
身侧身穿鹅黄色轻纱的女子刚坐下，便往屠芃芃身侧贴去，一双手在蛇一般在她胸口柔弱无骨：“大爷可是第一次来，要不要看阿檀跳舞啊？”
那声音，又娇又媚，硬是让屠芃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屠芃芃僵直身子，带着询问地眼神看看斯柳，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隔壁雅间，男人的粗狂声和女人的娇吟声此起彼伏。
斯柳对着她弯了弯嘴角，全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息，使得淡绿衣衫女子不敢靠近，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噤若寒蝉。
“屠芃芃，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斯柳冷冰冰地说道。
干嘛这语气，屠芃芃用鼻孔喷出一息：“为什么要后悔！”
她装模作样，估计搂了搂那个叫阿檀的女子：“来，该怎么快活，就怎么来！”
哼，她别过头，故意不看斯柳的黑脸，与阿檀说说笑笑。
乐师弹奏着舒缓的调子，斯柳身边的绿衫女子，站起身，袅娜地转了个圈，跟着音乐慢慢扭动着身体。
手若莲花翻转，腰如灵蛇，步步生莲。
绿衣女子，轻轻解开外纱，露出香肩，面带娇羞地看着斯柳。一双眼睛含着春水，楚楚可怜，甚是撩人。
斯柳斜了斜嘴角，看了眼绿衣女子，又看了眼屠芃芃，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那女子见斯柳笑了，胆子稍稍变大，一双柔夷顺着音乐附上了他的胸口，轻轻地问：“大爷，奴家跳得可好？”
斯柳一把搂上女子的腰际，一张脸笑着：“着实好看。”
他见过这世间最漂亮的一支舞。
神君的婚宴上，他那时还只是屠芃芃捡回来的一只梼杌。他躲在一小桌后，看着屠芃芃一身红色的纱裙，赤着脚，小巧的脚踝上系着铃铛，那铃铛还是她跳舞之前，从他脖子上硬拽下来的。
凤凰善舞，翩若惊鸿。
斯柳还记得那天她跳完之后，就把他搂在胸口，一边摸着他的毛一边问叽叽喳喳地问。
“阿梼我跳得好看吗？”
“阿梼你输了我转了多少圈没？”
“阿梼刚才你听到你的铃铛在响吗？”
“阿梼，神族那位白衣小将军长得好看吗？”
……
那一天，是他最不开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