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保姆阿姨过来开门,家里人也不少!晋儿从人群中探出头看到我,欢叫着走过来:“静月来了,你怎么才来!”
“这是最早一趟了。”我站在门外说。
“怎么不进?肖飞呢?”晋儿张望着说。
“他……”我朝楼梯下面看了一眼说,“上来了。”
肖飞气喘吁吁地出现。
“你搬的什么呀?”晋儿看到了说。
“我从澳洲带回来的奶粉,送给欢欢的。”我转身对着肖飞说风凉话,“真墨迹,就是蜗牛也早爬上来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肖飞把箱子放在楼梯扶手上,甩着胳膊说。
“快进屋。”晋儿说。
“妈,静月和肖飞来了。”晋儿进门大声说。
“你们来了。”晋妈手里抖着一件鲜艳的小褂子说,应该是在坐的某位亲戚给欢欢买的,我看到沙发上还放着好几套呢,连包装都没来得及打开。
“阿姨好!”我打招呼。
“来了就好!过来坐,看看欢欢长大没有?”丰妈妈抱着欢欢,冲我摆手说。
“长大了,也漂亮了!”我过去说。
晋儿站在肖飞身边,指着他怀抱的箱子骄傲地说:“妈,这是静月国庆节去澳洲度假,给欢欢带的进口奶粉。”
“大老远的,辛苦了!”丰妈妈笑着对我说。
晋妈放下衣服朝肖飞看去,面容和善地说,“路上累了吧,放下坐吧。”
晋妈现在对肖飞的态度,与晋儿出嫁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其实每个人都有无私的一面,只有在涉及到个人利益上才是自私的。
快正午时候,丰爸爸的司机出现了。
“饭店那头妥当了,书记让大家过去。”司机传话。
“妈,您选好了没有?欢欢到底穿哪件衣服吗?”晋儿看着一大堆拆开的新衣服,惆怅地说。
这就是“选择困难症”!
“你别管了,赶快捯饬捯饬自个儿吧,一会儿怎么见人呢?”晋妈把不修边幅的晋儿推开,跟丰妈妈商量着说,“亲家,你看这件怎么样?”
今天,对于丰家是一个大日子,丰家是非常注重颜面的,因此家中的每位成员都要盛装出席。
晋儿从卧室里出来,焕然一新!比起产前“邋遢”的形象,现在的晋儿时尚、脱俗、有气质!没有因为坐月子而发福的身材在韩版粉色裙衫的塑造下更显完美!人要是长得漂亮了,处处都好,随便扎一个发髻出来,跟瓜子脸都是那么的相搭。
亲家母俩“艰难”地给欢欢挑好衣服,换上。我们总动员,一齐去饭店喝丰家备下的满月酒。
饭店大厅,我看到了“失踪”的男人们,原来是在这儿忙乎呢。
丰爸爸携儿子正热情洋溢地跟来宾打招呼,父子二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哎……”丰国庆看到我们高兴地挥手喊着,等我们走近了……
“小姨子什么时候到的?”丰国庆先跟我打招呼。
“刚到没一会儿。”我刻意往肖飞身边靠了靠说。
“肖飞也来了,里面请!”丰国庆彬彬有礼,然后又热情洋溢地对其她人说,“二姨、三姨、四姨,大姑、二姑,你们都里面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丰国庆唤肖飞的名字,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好。
“怎么才来?快把欢欢给亲家母抱着,你留下陪我迎客。”丰爸爸略有不快地对老婆说,“有好多人我和国庆都不认识,不是你的同事,就是晋儿的,对了,晋儿你也留下。”
丰爸爸的话特有分量,没人敢发出异议。
丰妈妈把欢欢交给亲家说:“你们先进去吧。”
“小李……”丰爸爸对司机说,“你招呼大家里面坐,这些都是亲戚,坐前头。”
晋儿和丰妈妈留下,我们一行浩浩荡荡跟着小李朝宴会厅走去,半道碰上晋爸。
晋爸逗了逗老婆怀抱的欢欢,对肖飞说:“你过来一下,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好奇地跟过去,他们也没有避讳我,但我听得糊涂,只听见他们围绕着“搭礼”说来说去,最后是肖飞点头妥协了。
晋爸嘱咐过后又到一边儿忙去,我和肖飞朝宴会厅走去。
“‘搭礼’是什么呀?”我问。
“随礼,随份子钱。”肖飞用普通话说。
“咱们随多少?”我懂“规矩”地问。
对于国人这一传统习俗,我还是了解的,可我总觉着这种习俗近来已经悄然演变成了一种陋习,一种敛财的手段。礼是越来越重,情是越来越薄,昔日看脸,来了就是感情,今朝看钱,钱到人随便,不来更好,但是钱放少了,感情立马扯淡,管他狐朋狗友手足情,亲姑表舅八大姨,统统看钱不看脸。而随礼的一方往往是先看脸、后定钱,要是脸尊贵了,钱定不少,要是卑贱了,能抠则抠。
“不用随了。”肖飞进一步说,“晋儿安顿给晋爸,让他转告我们不要随礼,要是非要随,晋儿就该不高兴了。”
“哦!”我还是不明白,“晋儿为什么不让咱随呢?”
“或许是你送欢欢的礼物太贵重了,她不好意思。”肖飞猜测着说。
“你们这儿怎么随礼?礼金重不重?”我拉住肖飞说,因为再往前走就是宴会厅了,里面锣鼓喧天,吵着呢,我想跟肖飞探讨完这个话题再进去。
“远亲一千,近亲一千往上走;普通宾客三百,关系稍好一点的至少五百,再‘好’的,那就……”肖飞往宴会厅里瞅了瞅说,“就丰爸爸的权位而言,保不齐有上万的。”
“不会吧?上万!”我噎着了。
“怎么不会?金副县长他妈正月过寿我就随了一万呢!”肖飞心疼地说。
“马屁精!”我瞥了他一眼说。
“站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要看清社会。”肖飞无奈地说。
“少诋毁啦,社会好着呢。”我说。
“太单纯了!”肖飞说,“大学时候,我也有过跟你一样的观点,但走出来以后才发现是错误的,我曾万丈豪情过,也曾下定决心要凭自己的实力去开创一番天地,可事实呢?要不是金副县长及时相助,我多年的心血就被别人吸噬了,一次次遭受打击,一次次痛彻心扉,我才看清:这就是一个看钱、看脸、看关系的社会,像我这种没钱,又相貌平平的人,只能凭关系生存了。”
“啊!多么痛的领悟。”我带有贬义地说。
“理解万岁吧!”肖飞拉我进去。
一进宴会厅,我不由地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丰爸爸不吝地将整个楼层都包下来,着人装扮的富丽堂皇,美仑美奂!老人家的号召力着实不容小觑,众客纷至沓来,欢聚一堂,人声鼎沸,欢声雷动!就像北京赶庙会一般热闹,而门口处的一角看上去更为热闹,比肩继踵,人头攒动,人们手里甩着厚厚的红版(一百元的人民币)争先恐后地围上去……是在随份子呢,这得收多少钱呀!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下午晚些时候,趁着没“外人”,肖飞才当着我的面把他准备的礼物:一对银手镯,迟到地交给晋儿。
这个肖飞,思想负担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