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病床!
就连病房的墙壁颜色都换成了粉!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的墙漆,没有任何味道,也不影响入住。
“画上红玫瑰。”他看温冬进来,冲她招手,给陈宁道,“让工人往墙上画,她喜欢。”
这是什么地方!
居然还让他往墙上作画!
温冬觉得这太夸张了,“不用。”
她示意陈宁停下,“这里又不是家,现在已经弄的很好了。”
“先生想让您住的舒心高兴些。”陈宁替傅景衍说好话。
“但医院万一追责……”
“不会。”陈宁顿时笑了,“太太,我发现您总是对我们先生的财力有所低估。”
要是医院真的不满意。
那他们傅氏直接出手把医院买下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何来不满意一说?
何况经过他们的改造,这病房明显没了死气沉沉的氛围,变得温馨居家了许多,而且又是傅景衍和夫人住过的病房,等他们出院后,说不定要成为多少名媛来打卡的地方。
“您怕是不知道。”陈宁对温冬道,“现在全城人都在羡慕您和先生的爱情,已经有人把你们当成爱情范本了,很多名媛都许愿,说这辈子想拥有你们这样肯为对方牺牲一切的眷侣。”
温冬惊讶。
“下跪的事情,真没对阿衍造成影响?”
“当然没有。”陈宁感叹温冬再坚强,没有进过真正的名利场也还是单纯,尤其是这三年来,先生把她保护的那么好的情况下,他叹了口气,“这件事的本质不在于跪不跪,而在于谁跪。”
傅景衍下跪,被跪的那些人碍于他的身份只会觉得折了寿。
就算有几个不识相的人,为此沾沾自喜,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他们耳朵里。
自然会有无数想要讨好傅家的人,来帮傅景衍处理。
温冬一琢磨,也明白了过来,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她皱眉看向已经准备开工往墙上作画的工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红玫瑰了。”
她看向阿衍,“你忘了吗?”
他提出离婚之后,她曾那么期待的等待过他。
但最终却发现,他不仅没想过回来哄她,也没想过和好,甚至还给那个女人送了花,将她喜欢的卖红玫瑰的花店变成了百合花店。
这都是傅景衍做过的荒唐事。
傅景衍自然也想起了这茬儿,顿时有些讪讪,“我伤口怎么有点疼?”
他看了陈宁一眼,“还不快去请医生过来!”
陈宁立刻会意,病房里很快就被清空,只剩了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这样。”没人在了之后,傅景衍的厚脸皮就能发挥的更好,他一把抓住温冬的手往自己伤口上扯,“我让你随便打来泄愤好不好?”
温冬当然没他这么不靠谱,“算了。”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又想到他当初毅然决然替她挡刀的样子。
“画个碎冰蓝玫瑰吧。”
工人师傅正好在,不画一个也浪费了。
傅景衍立刻警觉,“有男人送过你这种花?”
温冬无语:“你想什么呢!”
她只是很喜欢这种花的花语:遇见你很幸运,爱你每一天。
这是她对傅景衍无声的告白。
“那你真的不生气了?”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混账事,傅景衍很是心虚,偷偷观察着温冬的表情,方便随时做出应对政策。
“不生气了。”
别说傅景衍弄错过自己的心意,就连她不也是被很多事情蒙蔽。
以为傅景衍不爱她。
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他。
事实证明,感情的事情,总是旁观者清。
要不是奶奶帮忙,她还不知道要和他错过到什么时候。
想到奶奶,她刚缓和的心又有些失落,但为了不让傅景衍担心,她不动声色的别开了头,“快让工人进来吧,再晚了就影响我们休息了。”
经过收拾的病房,舒适感确实提高了很多。
温冬吃过晚饭后就上了陪床上休息。
傅景衍喊了好几句温冬,她都没有应。
想来是睡着了。
咔哒一声。
他让陈宁打开窗户,在稀薄的月色中点了一根烟。
对奶奶的思念像是沙尘暴一样强劲有力地袭击他,白天不敢在温冬面前表露自己对奶奶的思念和追忆,怕俩人一起难过,就只能在深夜,静静地点燃烟火,看它发出沉闷的光。
然后一口吸进喉咙,再进肺腑。
好像奶奶的一生,他虽未参与那些波澜壮阔的少女时代,却能透过稀薄的烟雾,看到她成为奶奶之后,对他的点滴疼爱。
烟火明灭。
老人家留在他身上的爱永远不灭。
温冬也没有睡。
她闻到了烟味。
如果不是过于苦闷,傅景衍绝对不可能在有她的房间里抽烟。
想来,这一天来,虽然看似正常,但实则和她一样,都在强颜欢笑,企图做些别的事情来分散奶奶去世带来的痛苦。
但实际收效甚微。
思念和追忆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卷土重来。
就像那时候失去宝宝一样,这种痛苦无声却能像水一样,渗透人的每一个毛孔。
她真宁愿,在废宅区出事的是自己。
也不想是奶奶出了事情。
但奶奶不会让她出事,她是被奶奶放在手心的宝贝。
曾几何时,她也有将她放在手心的亲人。
只不过,现在没有了。
泪水再一次将她的脸颊打湿,越过颧骨直达枕头。
时间久了,枕头就湿了半个。
她却浑然未觉,就这么静静地睁着眼睛,听着傅景衍传来的沉闷的呼吸以及若有若无飘进套房来的烟味,心头也沉甸甸的。
阿衍……
现在真的只有她了。
温冬心头微乱,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又渐渐被心疼的感觉所占据。
但温浅已经被带来了医院,有些事情再不说,等明天傅景衍真的将她处理掉,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了想,她还是起身将红肿的眼睛简单处理了下,等红胀没那么厉害之后,她才朝傅景衍走去,“阿衍。”
她轻轻喊了一句。
手上的烟灰一抖,傅景衍惊慌回头,立刻把烟掐灭扔了出去,“你怎么醒了?”
他是真的出了神。
这么敏锐的人,却连她没睡着的动静都没听到。
温冬心中有些戚戚,知道他此刻伤心,自己本不该提,但想到宝宝们的骨灰,就只能硬着头皮对傅景衍道,“温浅……”
傅景衍眼底闪过一抹不解,“温浅怎么了?”
温冬的手指搅在一起,满心不安,“什么时候……放了她?”
傅景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垂眸,像是将一只苍蝇赶走一样将手上的烟灰全部弹掉,一双黑眸乌沉沉,带着几许讥讽和难堪,“温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