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衍现在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头脑发乱,弄不懂温冬伤心的地方在哪儿。
“在孩子心里,你都要把我这个爹地给换掉了,要伤心不也应该是我伤心?”傅景衍忙把温宝接过来,然后跟哄孩子似的,拿了纸巾轻轻落到温冬脸上,轻声哄着,“乖。
别哭了。
乖。
我给你擦擦泪,咱不哭啊。”
温冬看着他神情佝偻而紧张的样子,再听听他越发带有哄孩子似的口吻,心底深处突然软了一下。
像是被羽毛扫到了,轻轻柔柔的。
她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哭。”
她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在她这么别扭的时候,在她自己钻牛角尖,非要大包大揽,自以为可以完成和平衡所有事情的时候,他始终在给她最大的包容。
独立……
并非是不依赖。
而是在依赖中保持独立。
就好比现在。
傅景衍抱着孩子,就可以给她情绪过度的时间。
孩子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她也可以变得更好。
她有男朋友不用,那不是傻瓜是什么。
噗嗤一下。
温冬内心一番自我排解后,亲了亲温宝的脸颊,然后突然伸手,抱住了傅景衍,“谢谢。”
谢谢他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谢谢他总是不计较她的过错,给她包容。
突然被她这么抱着,傅景衍挺心慌的,他还什么都没做的,温冬怎么就这么对他示好了?
难道儿子说的没错,女人,还是要哄的?
看来他这个男朋友做的不够好。
居然连一个孩子的心思都不如。
怪不得温冬不愿意和他复婚呢。
要他他也不愿意!
一瞬间,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甚至什么都没做,可就是有一种无声的、温馨的情愫将他们包围。
就连温宝都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幸福感,笑的咯咯的出了声。
“我喜欢看爹地妈咪在一起。”
那简单。
傅景衍趁机对温冬提议,“以后只要我从云家回来,我就和你一起照顾池善?”
这个提议,让温冬有些为难了。
但想了想,她作为母亲要照顾孩子们的想法,作为女朋友也要照顾男朋友的想法,不能光说傅景衍独断专行,却看不到自己的一意孤行。
而且……
他确实也在改变,不是么?
那她也要做出改变。
“好。”她看向傅景衍期待的眉眼,第一次觉得他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居家的男人。
但需要有人拔掉他的刺。
他才会把冷漠收起来。
幸好,她就是那个不用拔刺,也能看到他温柔的一面的人。
她现在,重新对找回记忆的事情有了一点期待。
只是……
看了看傅景衍,又想到此刻待在一楼房间的池善,她还是控制住了,没有提及找司世和调药的事情。
傅景衍也没提。
他只是把温宝哄睡后,就和温冬一起去了池善房间。
按摩器刚好结束。
温冬赶紧上前,想要帮他把按摩器解下来,傅景衍自告奋勇,“我来。”
说着,他那双桃花眼中泛出一抹冷意,看着温冬和看池善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从热情的火变成了扎人的冰。
温冬忍不住戳了他一下,让他注意态度。
傅景衍有些不耐,但想到温冬刚才抱住他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好的。”
说着,他上前把池善的按摩器解了下来。
“哥……”池善看着他,眼神小心翼翼。
这称呼……
池善还真是不断在他的雷区蹦迪,但傅景衍依然微笑,“怎么了?”
“没什么。”池善看了温冬一眼,眼中略闪过慌张,“就是……下次可以让我自己解。”
这话说的。
温冬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傅景衍刚才弄疼你了?”
“没有没有。”池善连连摆手,“他只是力气大,肯定不是故意的。”
傅景衍听完,脸色一黑。
他刚刚怎么就力气大了。
他怎么就不是故意的了?
傅景衍忍了又忍,让刘姨沏了壶绿茶过来,递给温冬,“喝茶。”
他这明摆着是在内涵池善绿茶了。
池善却毫不在意,仿佛没有看明白傅景衍的暗示。
他甚至还接过来喝了一口,对温冬笑意朗朗,“好茶。”
“别喝太多。”温冬不让他多喝,“喝多了晚上不好休息。”
说着,又给他铺展被子,打了盆热水过来给他洗手擦脸。
傅景衍没想到,温冬把池善照顾的这么仔细。
这可是他捧在手心的女人。
池善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没见他有多心疼她。
傅景衍心里不爽,对池善更看不过去,“不是说好了我来吗?”
然后把毛巾和脸盆接了过来,怕温冬不满意,还给池善擦拭地格外仔细。
可以说,除了对待两小只,他就没这么伺候过谁。
可现在,却要伺候他父亲的私生子。
真是讽刺。
要是奶奶还活着,也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傅景衍把一切收拾完出来的时候,竟然久违地有些腰酸背痛,他伸展了下腰肢,通过房门的玻璃朝池善看了一眼,然后挑衅地把手放到了温冬肩膀,半抱半搂地离开。
从这里到温冬的房间,一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告诫傅景衍,“你可以不帮我照顾,但真的别总是暗戳戳地对池善不好。”
傅景衍无语。
他都那样伺候池善了,还叫对他不好?
但看着温冬担忧的神情,他心里无比发堵,话到嘴边就成了,“不过是一个私生子,我……”
“阿衍!”温冬严厉地打断他,“既然已经让他住进来了,就别说这种话了好吗?”
伤人。
真的。
“要是给池善听到,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说不定还想搬走。”
这么长时间了,她始终没有一句关心他的话。
傅景衍想把自己的被褥重新抱回这个房间和她一起睡的念头被打消,耐心终于在她的句句袒护中寸寸崩塌,他的眸光一点点冷了下来,“什么时候约司世和过来一趟?”
话题突然转变,温冬有些没反应过来。
继而,她眼神有轻微躲闪,看向傅景衍的时候,语气微怔,“毕竟是我们求他办事……”
司世和还因为她和司琪的事儿,和自己女儿闹得很不愉快。
“从礼貌上来说,该我们登门拜访。”
“礼貌?”傅景衍的手慢慢松开她的肩。
眸底像是一潭死水,带着毫无波澜的诡异的宁静,像是暴风雨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