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男人咬着牙,目眦欲裂,几欲将手收回,“别做这么下作的事情,让我更看不起你!”
她却不听。
甚至用尽了全身力气抓紧了他的手,强行摁着继续往下摸。
傅景衍的耳朵都红了。
他和温冬之间,太久没有这种亲密的行为。
温冬看出了他的变化,嘴角扯出一抹嗤笑。
“你脸红什么。”她嘲讽道,“我还没那么不要脸,要和你在车里做什么事。”
这话暗里,就是在嘲讽他想入非非,不要脸了。
傅景衍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你!”
嗓子里堵了好多好多想要骂她的话,可随着他的手逐渐摸到一条发硬的、凸出的痕迹之后,他便渐渐哑了声。
“这……这是……”
“剖腹产的痕迹。”
女人生产,顺产则是骨开十指,剖腹产,则是腹开七层。
哪一种,都不容易,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此时,距离她生产完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可条疤痕因为体质问题增生严重,一直没能消下去。
怎么会这么严重……
傅景衍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
他那天给她揉肚子,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当时,他的动作毕竟没那么往下。
她的伤口是横切,就要往下多探一点才能摸到。
这也是温冬拉着他的手往下游走的用意。
傅景衍不由得低头看去,那么大一条痕迹……
就像蜈蚣一样盘旋在她身体之上。
他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当时……”摸着这条疤痕,嗓音颤抖,“很疼吧?”
可他却不在她身边。
“生的时候没感觉。”温冬不想在他面前卖惨,故作轻松道,“因为用了全麻,但醒来之后……”
她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第一次下床,疼的要死。”
甚至,刚生下他们的时候,她并没有做母亲的自觉。
只觉得,啊真好,我活下来了。
可这个念头也就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当她看到他们柔若无骨的双手,一切都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她做妈妈了。
还是两个宝贝的妈咪。
那一瞬间,疼痛感神奇的消失了。
“傅景衍,你说我不配做他们的母亲,我不配,那谁配?”她句句嘲讽,“我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你吗?消失了三年的,从没做过一天父亲的你吗?!”
这一瞬。
铺天盖地的愧疚将他淹没。
“温冬,我……”
他一直在寻找她。
却一直没能找到她的消息。
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是你先离开了我。”他的心神逐渐坚定下来,不肯再被温冬动摇。
那只手,也从她那条疤痕上离开。
不断地重复道,“温冬,是你先离开了我。”
也是她先给他撒谎!
说她失忆!
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转过头来,故意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是她的心思百变,一切都是她的错!
“陈宁,开快一些。”
他不能再被她蛊惑。
他必须坚定下去,坚定地,将她从车上扔下去,让她离开帝都!
车子嗤一下停下,“先生,到了。”
温冬见他不肯改变心意,急了,“傅景衍,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们没了妈咪,你觉得他们会好受吗?”
当然不会。
“不牢你费心。”傅景衍道,“我会尽快给他们找个新妈妈。”
谨宝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
只有温宝的病情麻烦些,但他会亲自呵护,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你以为谁都能做他们妈咪?”这简直太可笑了,“傅景衍,你已经把云思恬得罪了,她在我工……”
“闭嘴!”他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用力一拉,将她推下了车。
温冬的手被他弄的通红,疼痛像微小而紧密的刺一样在手间蔓延,一路蜿蜒到心脏。
噗通!
她给他跪下了!
“不是孩子们离不开我。”她哭着喊着,大声喊道,“是我离不开他们!傅景衍,我离开他们会死的啊!”
“那……”男人薄唇轻启,再不看她一眼,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像是冰天雪地里的雪锤一样,将她狠狠钉在地上,“你就去死。”
只求再也别让这样不堪的女人挑乱他的心神,再也别让他为她而躁动!
“开车。”傅景衍说完,再不看她一眼。
直接让陈宁疾驰而去。
却不想,陈宁为难地看着后视镜,“先生……”
他吓得吞咽了一口唾沫,“太太……不……温小姐一直在跟着我们……”
“那就开更快些。”
总有她追不上的时候。
“不是。”陈宁的车速明显降了下来,他的手和脚都在发抖,“先生,太太就在我们车子身后。”
这怎么可能!
他们那么快的速度。
温冬怎么可能跟的这么快!
傅景衍扭头一看,通过后车窗,竟然真的看到了温冬!
现在的她,破败、残旧,像个破烂娃娃一样挂在车窗后。
傅景衍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好像骤停了一样。
让他尝到了濒临死亡的痛。
他抿紧双唇,双目赤红地下车。
这才发现,她竟然……
在他们车子发动之前,就抓住了车子后栏杆。
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猴子找到了树一样,紧紧拽着不松手。
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向上攀爬,最终在经过车子和地面之间的数次摩擦之后,终于爬上了车子的后窗。
“我,死也要回帝都。
死,也要抵达孩子们身边。”
她,绝不要自己离开!
傅景衍被她的语气所震撼。
还没来的及细想,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就听陈宁喊,“先生,怎么样了?”
他不放心,还以为出了人命,也要下车来看看。
傅景衍的声音却陡然升高,“你别过来!”
说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近乎颤抖地将已经把衣服磨破,皮肤上渗出了无数血痕的温冬慢慢包住。
然后,在她呆愣又不可置信,又带着放松而宽慰的笑容中,将她抱进了车子后座。
“傅景衍。”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
泪流满面,“我赢了。”
她说,傅景衍,我赢了。
他却丝毫没有输家的愤怒。
有的,只有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叹了口气,有眼泪顺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向下流淌,砰一下砸在她红肿的手面之上,“温冬,何至于此。”
“我说了。”她接过那滴泪,任凭它在掌心蔓延。
又任凭它从指缝溜走,虚弱道,“我不离开。”
她还是那么倔。
这一刻,他却笑了。
哭着,带着眼泪,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