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先休息一下,熟悉熟悉环境。”他对手下说道,“记住,咱们现在是来学习的,要低调行事。”
当天晚上,张志华设宴为他们接风。席间,陈铁山仔细观察着这些军官,发现他们大多是纸上谈兵的主,真正有实战经验的很少。
“陈副连长,听说你们和鬼子交过手?”一个连长好奇地问道。
“打过几次小仗。”陈铁山谦虚地说,“不值一提。”
“那可不一样。”张志华端起酒杯,“现在能和鬼子正面交锋的部队不多,你们算是其中之一。”
陈铁山听出了话外音,看来这支部队确实没怎么和鬼子打过硬仗。
酒过三巡,张志华开始吐真言:“说实话,陈副连长,我们这支部队成立时间不长,缺乏实战经验。这次招安你们,也是希望能学到一些实用的战术。”
“张营长客气了。”陈铁山心里暗笑,表面上还是很谦逊,“我们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正规军学习。”
就这样,陈铁山带着兄弟们在军营里安顿下来。表面上他们是被改编的土匪,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着这支部队的一切。
几天下来,陈铁山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这支部队不仅战斗力差,连基本的军事素养都很欠缺。更要命的是,有些军官思想迂腐,总是按照教科书上的条条框框行事,完全不懂得灵活变通。
一周后,上级下达了作战命令:配合友军攻击县城东南的一个鬼子据点。
这个据点不大,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驻守,按理说应该不难拿下。但张志华制定的作战计划却让陈铁山大跌眼镜。
“我们从正面发起攻击,吸引敌人注意力。”张志华指着地图说道,“然后二连从左翼包抄,三连从右翼迂回。”
陈铁山看了看地形,发现这个计划漏洞百出。
“张营长,这个据点地势很高,正面攻击伤亡会很大。”他提出异议,“不如我们先派小股部队侦察,摸清敌人的火力配置,再制定具体方案。”
“不用那么麻烦。”张志华摆摆手,“就一个小队的鬼子,咱们一个营的兵力,还拿不下?”
其他几个连长也纷纷附和,认为陈铁山太过谨慎。
“陈副连长,你们在山上打游击惯了,可能不太了解正规战。”一个连长不屑地说,“这种小据点,我们闭着眼睛都能拿下。”
陈铁山还想再劝,但张志华已经下了决心:“就这么定了,明天凌晨发起攻击。”
当天晚上,陈铁山把自己的兄弟们叫到一起。
“明天的仗不好打。”他直言不讳,“那个据点易守难攻,而且张营长的计划有问题。”
“那怎么办?”李老凿问道,“要不咱们找个借口不参加?”
“不行。”陈铁山摇头,“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但大家要做好准备,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第二天凌晨,部队按计划发起攻击。果然如陈铁山所料,正面攻击遭到了鬼子的猛烈反击。
据点里的鬼子虽然人数不多,但火力很猛,几挺机枪形成交叉火网,把进攻部队压得抬不起头。
“冲啊!”张志华在后面大喊,“都给我冲上去!”
但士兵们根本冲不上去,一露头就被机枪扫倒。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伤亡了十几个人。
“张营长,这样下去不行!”陈铁山跑到指挥所,“必须改变战术!”
“改变什么战术?”张志华红着眼睛,“就是要硬冲!这是军人的天职!”
陈铁山看出来了,这个张志华完全是个外行,只会按照教科书上的理论指挥作战。
“让我带人从侧面迂回吧。”他主动请战,“正面攻击伤亡太大了。”
“不行!”张志华断然拒绝,“必须按照原计划执行!”
就在这时,鬼子的迫击炮开火了。几发炮弹落在阵地上,又炸倒了好几个士兵。
陈铁山再也忍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白白送死。
“兄弟们,跟我来!”他招呼自己的人,准备从侧面发起攻击。
但张志华却拦住了他:“陈副连长,你要干什么?这是违抗军令!”
“军令?”陈铁山怒了,“你这是在让士兵们去送死!”
两人争执起来,其他军官也围了过来。就在这时,鬼子突然发起反击,从据点里冲出来十几个人,端着刺刀向阵地冲来。
国军士兵们本来就被打得士气低落,看到鬼子反冲锋,立刻乱了阵脚。
“顶住!都给我顶住!”张志华大喊,但根本没用。
眼看鬼子就要冲到跟前,陈铁山顾不得争论了,抓起冲锋枪就冲了上去。
“砰砰砰!”
他的枪法很准,连续放倒了三个鬼子。李老凿等人也跟了上来,和鬼子展开白刃战。
这些从黑风寨下来的兄弟,个个都是好手,很快就把鬼子的反击打退了。
但代价也很惨重,一个跟了陈铁山很久的兄弟被鬼子的刺刀捅中,倒在了血泊中。
“小六子!”陈铁山抱起那个兄弟,眼中含着泪水。
小六子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刚上山不到一年,平时话不多,但很机灵。现在却为了掩护其他人,被鬼子杀死了。
“老…老大…”小六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定要…要赶走鬼子…”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陈铁山的心如刀绞。这个孩子本来可以不死的,如果不是张志华的愚蠢指挥,如果不是这场毫无意义的强攻…
“都是我的错。”他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
战斗结束后,部队撤回了营地。这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不仅没有拿下据点,还伤亡了三十多人。
张志华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次失败是因为士兵们缺乏勇气,没有发扬不怕死的精神。”
陈铁山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要揍他。但他强忍着怒火,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当天晚上,他独自来到小六子的坟前,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