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是我害了你。”他在心里默默说道，“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改变这支部队，没想到却让你白白送了命。”
李老凿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大，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些蠢货军官。”
“不，就是我的错。”陈铁山摇头，“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改变一切。结果害死了兄弟。”
从这一刻起，陈铁山彻底醒悟了。他意识到，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需要整个团队的配合。即使自己再厉害，如果不能和其他人协调一致，最终还是会失败。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发现以前确实有太多独断专行的地方。在黑风寨的时候，兄弟们都听他的，所以问题不明显。但在这里，面对复杂的军队体系，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就暴露出了弊端。
“看来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让兄弟们为我的错误买单了。”
一年后的秋天，陈铁山终于获得了回山探亲的机会。他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装满了从部队里“借”来的各种物资，还有几支缴获的日式武器。
这一年来，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不仅是军事技能，更重要的是如何与人合作，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虽然那支国军部队问题很多，但也让他见识了正规军的组织架构和作战方式。
最关键的是，他学会了忍耐和妥协。以前在山上当老大时，他习惯了一言九鼎，现在却要学会倾听别人的意见，学会在不同的声音中找到平衡点。
“终于要回家了。”他站在山脚下，看着熟悉的山路，心情复杂。
一年不见，不知道山上的兄弟们怎么样了，那些留守的乡亲们过得好不好。
他沿着小路往山上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以前这条路上总是有暗哨，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山上也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陈铁山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当他爬到山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
黑风寨没有了。
那些熟悉的房屋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头和倒塌的墙壁。更让他震惊的是，山寨的位置上竟然建起了一个日军据点，太阳旗在风中飘扬。
“这…这怎么可能？”陈铁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悄悄摸到据点附近，透过望远镜观察里面的情况。据点不大，大概驻扎着一个小队的鬼子，还有十几个伪军。
“我的兄弟们呢？乡亲们呢？”陈铁山心急如焚，但又不敢贸然行动。
他在山上潜伏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机会。傍晚时分，一队鬼子和伪军从据点里出来，看起来是要去附近的村子。
陈铁山悄悄跟在后面，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这队人马来到了山脚下的王家村，陈铁山以前经常来这里。但现在的王家村也变了样，房屋破败，人烟稀少，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生机。
鬼子们在村口停下，开始搜查各家各户。他们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东西。
“八嘎！又没有找到！”一个鬼子军官气急败坏地踢翻了一个水缸。
“太君，真的没有啊。”一个村民跪在地上哀求，“我们都是老实人，哪里会藏什么东西。”
“闭嘴！”那个军官一脚踢在村民身上，“支那人都是骗子！”
陈铁山看得怒火中烧，但他强忍着没有出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必须先搞清楚情况。
鬼子们搜查了一阵，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好悻悻而去。但临走时，他们抓走了两个年轻人，说是要带回去审问。
等鬼子们走远后，陈铁山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悄悄摸进了村子。
“大爷，大爷！”他轻声叫着一个熟悉的老人。
那老人抬起头，看到陈铁山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变成了恐惧。
“铁山？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快离开这里！”老人急忙说道。
“大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兄弟们呢？”陈铁山急切地问道。
老人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铁山，你走了没多久，鬼子就大举进攻黑风寨。你们留下的那些人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
听到这里，陈铁山的心都快碎了。
“他们…他们都…”他不敢问下去。
“有些人突围了，有些人…”老人摇摇头，“鬼子把整个山寨都烧了，还在那里建了据点。这一年来，他们经常下山搜查，说是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陈铁山明白了，鬼子是在找他，或者是找黑风寨留下的武器装备。
“那突围的兄弟们现在在哪里？”他问道。
“不知道。”老人摇头，“他们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可能…可能都散了吧。”
陈铁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那些跟了他多年的兄弟们，那些信任他的乡亲们，现在都不知道生死如何。
“都是我的错。”他握紧拳头，“如果我不离开，如果我在这里…”
“铁山，这不怪你。”老人安慰道，“鬼子的兵力太多了，就算你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陈铁山心里清楚，如果他在这里，至少可以组织更好的防御，或者提前转移。是他的离开，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大爷，您知道李老凿他们的消息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老人想了想：“听说李老凿带着几个人往南边去了，赵德胜好像去了东边的山里。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陈铁山点点头，至少还有一些兄弟活着，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大爷，您和乡亲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关心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老人苦笑，“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鬼子又来搜查。村里的年轻人都被抓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