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镇的夜格外安静。
陈铁山趴在一处高地上，望远镜里清晰地看着镇子里的情况。鬼子据点的探照灯来回扫动，几个岗哨在门口走来走去。
“老大，你看那边。”李老凿压低声音，指着据点后面的一栋房子，“孙老三说，百姓就关在那里。”
陈铁山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房子周围有四个岗哨，两个在门口，两个在侧面巡逻。房子的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只留下几个通风口。
“守备比想象中严密。”赵德胜也凑过来看，“咱们的人手不够，硬攻肯定不行。”
“谁说要硬攻了？”陈铁山放下望远镜，“我有个主意。”
他把几个人叫到一起，在地上画出据点的布局图。“你们看，鬼子把百姓关在据点后面，肯定是想用他们当人质。但这也给了咱们机会——鬼子的注意力都在据点周围，后面反而防守松懈。”
“可是那里也有岗哨啊。”李老凿挠头。
“所以要声东击西。”陈铁山在地图上点了几个位置，“老凿，你带十个兄弟从正面佯攻，吸引鬼子注意。德胜，你带人在东边放火，制造混乱。我带剩下的人从后面救人。”
“万一鬼子不上钩呢？”有人担心地问。
陈铁山笑了笑：“他们会上钩的。昨晚咱们炸了军火库，鬼子正憋着一肚子火，巴不得咱们送上门呢。”
计划定好后，众人分头行动。陈铁山带着八个最机灵的弟兄，悄悄绕到据点后方。他们换上缴获的伪军服装，远远看去就像是巡逻的队伍。
“站住！口令！”一个伪军拦住了他们。
陈铁山早有准备，从孙老三那里打听来了今晚的口令。“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那伪军松了口气，“你们是哪个队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队长让咱们来换岗的。”陈铁山说得理所当然，“你们辛苦了，该回去歇歇了。”
伪军们互相看了看，确实有些疲惫。守了一整夜，正想找个地方抽烟休息。
“那行，交给你们了。”为首的伪军打了个哈欠，带着人就走了。
陈铁山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进来了。他让弟兄们分散开，装作巡逻的样子。自己则摸到关押百姓的房子旁边。
房子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陈铁山贴着窗户听了听，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人。他轻轻敲了敲木板，里面立刻安静下来。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陈铁山压低声音说，“一会儿外面会很乱，你们听我指挥，跟着我跑，别掉队。”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小声问：“你是谁？”
“黑风寨的。”
这三个字像是定心丸，里面立刻传来压抑的欢呼声。
就在这时，镇子正面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李老凿开始进攻了。
据点里的鬼子乱成一团，探照灯全都转向正面，军官在大喊着调兵。紧接着，东边又燃起冲天大火，照得半边天都红了。
“上！”陈铁山不再犹豫，一脚踹开房门。
里面的百姓果然有二十多个，大多数都是青壮年，还有几个妇女。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到处是伤痕，看到陈铁山进来，眼里都闪着希望的光。
“能走的跟我走，走不动的相互搀扶。”陈铁山扫了一眼，发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面孔——王铁柱。
王铁柱是李家镇有名的铁匠，人高马大，力气奇大。此刻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受了不少折磨。
“铁柱叔！”
“铁山？”王铁柱眼睛一亮，“真是你小子！”
“别叙旧了，先逃命要紧。”陈铁山把自己的枪递给王铁柱，“会用吗？”
“在寨子上的时候，老大教过我。”王铁柱接过枪，熟练地拉了拉枪栓。
人群里又有几个年轻人站出来，要求拿武器。陈铁山让弟兄们把缴获的枪分给他们。
“你们跟紧了，别乱跑。”陈铁山说完，推开后门，“现在！”
一行人冲出房子，朝着镇外奔去。外面枪声大作，火光冲天，鬼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眼看就要突破包围圈，前面突然闪出几个人影。是鬼子的巡逻队！
“打！”陈铁山举枪就射，王铁柱等人也纷纷开火。
鬼子没料到后面会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反应很快，立刻趴下还击。
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陈铁山护着百姓往后退，同时指挥弟兄们掩护。
“老大，这样不行！”一个弟兄喊道，“鬼子越来越多了！”
确实，据点里的鬼子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不断赶来增援。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陈铁山咬咬牙，掏出最后两颗手榴弹。“你们掩护百姓撤退，我来断后。”
“老大，那你怎么办？”
“别废话，快走！”
他把手榴弹扔向鬼子密集的地方，趁着爆炸的烟雾，拉着王铁柱就往外冲。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子弹打在脚边溅起一片片尘土。
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从侧面响起。陈铁山心里一沉，难道还有鬼子埋伏？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喊声：“老大，快过来！”
是李老凿！他带着人绕过来接应了。
众人终于冲出包围圈，消失在夜色中。鬼子追了一段路，发现周围都是黑风寨的伏兵，只好悻悻退回。
回到安全地点，陈铁山清点人数，一个不少。他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被救出来的百姓。
“诸位受苦了。”
王铁柱上前握住他的手：“铁山，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这些人都得交代在那里。”
“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干什么。”陈铁山摆摆手，“对了，鬼子审问你们什么了？”
王铁柱脸色一沉：“他们想知道黑风寨的位置，还有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枪。我们谁也没说。”
“好样的！”陈铁山拍拍他的肩膀。
这时，一个妇女哭着走过来，跪在地上。“铁山，我儿子还在鬼子手里，求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