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张建国说，“我们团最近要在这一带开展游击战，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听说陈大当家在这一带很有威望，所以想请你帮忙。”
陈铁山没有立即答应：“我们只是一群土匪，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陈大当家太谦虚了。”张建国笑道，“你们前几天夜袭县城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能在鬼子眼皮底下炸掉军火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只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张建国顿了顿，“实话说，我们团长很欣赏陈大当家。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兄弟们加入八路军，一起打鬼子。”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李老凿第一个跳起来：“加入八路军？咱们这些土匪，人家要吗？”
“要。”张建国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是真心抗日的，我们都欢迎。”
陈铁山沉吟片刻：“能让我考虑几天吗？”
“当然可以。”张建国站起身，“不过时间不多了，最好尽快给个答复。”
送走张建国后，山寨里炸开了锅。
有人赞成加入八路军，觉得这是条正路。也有人反对，说当了这么多年土匪，突然去当兵，怕不习惯。
陈铁山坐在大堂里，听着兄弟们七嘴八舌地争论，一言不发。
赵德胜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陈铁山揉着太阳穴，“说实话，我也拿不准。”
“那就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陈铁山抬起头，看着那些争论不休的兄弟们，突然觉得很累。
他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上山，想起这些年的打打杀杀，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能撑多久？
鬼子的势力越来越大，装备越来越好。而他们这些土匪，除了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
也许，加入正规军真的是条出路。
三天后，陈铁山做出了决定。
“咱们加入八路军。”他站在大堂里，对着所有兄弟说道。
话音刚落，下面就炸了锅。
“大当家，这事得从长计议啊！”有人喊道。
“是啊，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土匪，突然去当兵，能行吗？”
陈铁山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你们想过没有，咱们这样打下去，能坚持多久？鬼子的兵力是咱们的十倍，装备是咱们的百倍。靠咱们这点人，这点枪，早晚要完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陈铁山打断那人的话，“我已经决定了。愿意跟着我走的，就一起去。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山寨里的东西随便拿，各奔前程。”
屋里安静下来。
半晌，李老凿站起来：“老子跟你走。”
“我也去。”赵德胜说。
“算我一个。”孙老三也表态了。
有了这三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最后，除了几个年纪大的老弱，所有人都选择跟着陈铁山走。
张建国听到消息后，亲自带着团长来接人。
团长姓王，四十多岁，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他看着陈铁山，伸出手：“欢迎加入革命队伍。”
陈铁山握住他的手：“以后请多指教。”
“客气了。”王团长笑道，“你们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就这样，黑风寨的一百多号人，全部编入了八路军独立团。
刚开始的时候，陈铁山还觉得挺新鲜。部队里有严格的纪律，有系统的训练，有明确的目标。这和当土匪完全不一样。
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部队里的装备比他想象的还要差。步枪都是老旧的汉阳造，子弹少得可怜。有些战士甚至连枪都没有，只能拿着大刀长矛。
“这就是正规军？”李老凿私下里嘀咕，“还不如咱们山寨里的家伙什儿呢。”
陈铁山瞪他一眼：“少说两句。”
更让陈铁山难以接受的，是部队里的一些指挥方式。
有一次，他们接到命令，要去伏击一支鬼子的运输队。陈铁山看过地形后，建议在山谷两侧设伏，等鬼子进入包围圈再动手。
但负责指挥的营长不同意。
“不行，太冒险了。”营长摇头，“咱们就在路边打，打完就跑。”
“可是那样根本打不到几个鬼子。”陈铁山争辩道，“而且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说不行就不行。”营长板着脸，“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在部队里，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铁山憋着一肚子火，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结果正如他所料，他们在路边打了一阵，只打死了几个鬼子，自己反而暴露了位置。鬼子的援军很快赶到，他们被迫撤退，还损失了好几个战士。
“早知道听我的就好了。”陈铁山看着那些受伤的战友，心里憋屈得要命。
李老凿也不服气：“那个营长就是个草包，要不是他瞎指挥，咱们能损失这么多人？”
“行了，别说了。”赵德胜劝道，“人家毕竟是上级。”
“上级怎么了？上级就能瞎指挥？”李老凿越说越气，“老子当土匪的时候，也没这么窝囊过。”
陈铁山没说话，但心里同样不好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如果继续留在山上当土匪，至少不用受这份窝囊气。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后悔也没用。
接下来的几个月，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次陈铁山提出建议，都被那个营长驳回。而每次按照营长的方式打，都会出问题。
陈铁山越来越沉默，整天板着脸，谁也不理。
李老凿看不下去了，找到他：“铁山，咱们不能这么耗着。要不，咱们走吧？”
“走？”陈铁山抬起头，“走去哪？”
“回山上啊。”李老凿说，“咱们在这受这份罪干什么？”
陈铁山摇头：“不行，既然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陈铁山站起来，“我就不信了，我陈铁山还证明不了自己。”
从那以后，陈铁山变得更加拼命。每次执行任务，他都冲在最前面。每次遇到危险，他都第一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