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团长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那天晚上，王大力主动找到了陈铁山：“兄弟，这次是我的错。”
“王连长……”
“别叫连长了，叫我大力哥就行。”王大力苦笑着说，“我承认，你的军事能力比我强。”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在学习。”陈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我是真心的。”王大力认真地说，“从今以后，重要的军事行动，我都会听听你的意见。”
这句话让陈铁山很感动。他开始明白，改变一个人的观念需要时间，也需要实际行动来证明。
但真正让陈铁山震撼的事情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三连接到了更加艰难的任务——配合主力部队攻打县城。这是771团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战斗，也是陈铁山来到正规军后第一次参加大规模作战。
战前动员会上，团长程志远神情严肃：“同志们，这次战斗意义重大。县城是鬼子在这一带的指挥中心，拿下它，就能切断敌人的补给线。”
陈铁山坐在下面，仔细听着作战计划。整个攻击分为三个阶段：首先炸毁城外的据点，然后攻破城墙，最后进行巷战。看起来很完美，但陈铁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散会后，他找到了王大力：“大力哥，我总觉得这个计划有问题。”
“怎么说？”王大力现在对陈铁山的意见很重视。
“城里的鬼子至少有一个大队，装备精良，火力强大。”陈铁山指着作战地图，“我们的装备太落后了，强攻伤亡会很大。”
“那你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应该先切断他们的外援，然后围而不攻，等他们弹尽粮绝再说。”陈铁山详细分析着，“急于求成只会让我们付出更大代价。”
王大力听完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去找营长汇报一下。”
但营长李建国听了汇报后，直接摇头拒绝了：“时间不等人，上级要求三天内拿下县城。而且围城需要更多兵力，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可是强攻的风险……”王大力还想争取。
“没有可是！”李建国打断了他，“这是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
第二天凌晨，攻城战斗开始了。陈铁山带着一班负责炸毁东门外的碉堡，这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一环。
他们悄悄摸到了碉堡附近，发现鬼子的防守确实很严密。碉堡里有十几个鬼子，还有两挺机枪，火力很强。
“班长，怎么办？”小虎紧张地问道。
陈铁山观察了一下地形，制定了详细的攻击方案：“刘小三，你带两个人从左侧佯攻，吸引火力。牛大壮，你负责掩护。我带剩下的人从右侧突击。”
“明白！”
战斗很快打响了。刘小三他们的佯攻很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火力。陈铁山趁机带人冲到了碉堡下面，用炸药包彻底摧毁了这个据点。
“干得漂亮！”王大力通过电台表扬了他们。
但这只是开始。随着各个据点被逐一拔除，县城的攻击正式开始了。团里集中了所有火力轰击城墙，但鬼子的反击也很猛烈。
“冲啊！”随着一声令下，各连开始攻城。
陈铁山看着前面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心里很不是滋味。城墙上的鬼子火力太猛，根本冲不上去。
“这样下去不行！”他对王大力说，“伤亡太大了！”
“我也知道，但这是命令！”王大力咬着牙说。
就在这时，传来了更坏的消息：二连长在攻击中牺牲了，整个二连死伤过半。
“该死！”陈铁山忍不住骂了一句。如果按他的建议围城，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但最让他愤怒的还在后面。就在三连准备发起冲锋时，营长李建国却下令撤退。
“什么？撤退？”王大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敌人援兵到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李建国在电台里大喊。
陈铁山抬头一看，远处确实有一支鬼子部队正在赶来。他们之前的牺牲全都白费了。
撤退过程中，三连又遭到了鬼子的追击。陈铁山殿后掩护，和鬼子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颗炮弹在陈铁山身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把他掀翻在地。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小虎被弹片击中了，倒在血泊中。
“小虎！”陈铁山冲了过去。
“班长……”小虎虚弱地说，“我可能不行了……”
“别说傻话！”陈铁山抱起小虎，“我马上带你去找卫生员！”
“班长，你快走吧……”小虎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别…别因为我……”
话没说完，小虎就闭上了眼睛。陈铁山抱着已经没有生命的小虎，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个才十八岁的孩子，昨天晚上还在和他说要回家娶媳妇，现在却永远回不去了。
“班长！快走！”牛大壮冲了过来，“鬼子上来了！”
陈铁山含泪放下小虎，跟着部队撤退。但他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回到驻地后，统计伤亡数字让所有人都沉默了：771团一共伤亡三百多人，其中阵亡一百二十人。而县城依然在鬼子手里。
“都是我的错……”营长李建国坐在那里自责。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陈铁山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当初听劝告，会有这么大损失吗？”
“陈铁山！”团长程志远厉声喝道，“注意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陈铁山红着眼睛站了起来，“小虎才十八岁！还有二连的那些兄弟，他们死得值吗？”
“够了！”程志远拍桌而起，“这里是军队，不是菜市场！”
“军队就可以不把战士的生命当回事吗？”陈铁山毫不退让，“明明有更好的方案，为什么要选择最愚蠢的？”
“你说谁愚蠢？”李建国也火了。
“说谁谁知道！”陈铁山针锋相对。
眼看要打起来，赵刚赶紧过来劝架：“都冷静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总结经验教训，不是互相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