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山却笑不出来。他知道，炸掉大炮只是解了燃眉之急，鬼子不会善罢甘休。果然，第三天一早，更多的鬼子赶来增援，人数超过了五百。
“这下麻烦大了。”赵德胜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敌人，叹了口气。
陈铁山沉思了很久，突然说：“咱们不能再守了，必须转移。”
“转移？往哪转？”
“往北，到大山深处去。那里地形复杂，鬼子追不上。”
但就在准备撤退时，村长跑来了。老人满脸泪痕，跪在陈铁山面前：“铁山，求你救救村里人吧。鬼子把周围几个村子都烧了，乡亲们无家可归了。”
陈铁山扶起村长，心里一沉。他没想到鬼子报复得这么狠，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
“村长，到底怎么回事？”
“鬼子说是报复你们的袭击，把李家庄、王家屯、赵家村全烧了，还杀了好些人。现在那些乡亲们都躲在山里，没吃没喝，快活不下去了。”
陈铁山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没想到自己的行动会连累这么多无辜百姓。
“山哥，这事怪不得你。”李老凿劝道，“鬼子就是畜生，烧杀抢掠是他们的本性。”
“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乡亲们也不会遭这个罪。”陈铁山沉声说，“撤退的计划取消，咱们留下来，护着乡亲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咱们当初打鬼子，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现在他们有难，咱们怎么能一走了之？”
赵德胜点头：“铁山说得对。咱们是中国人的队伍，不能学鬼子那套。”
陈铁山立刻派人把周围村子的百姓都接到山上来。几百号人涌进山寨,本就不宽裕的粮食更紧张了。
“山哥,这么多人,粮食撑不了几天。”负责后勤的弟兄为难地说。
“撑多久算多久。”陈铁山咬牙道,“实在不行,我们少吃点。”
那天晚上,陈铁山坐在屋里,看着地图发呆。粮食不够,鬼子围困,这个局怎么破?
就在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走进来。孩子脸上脏兮兮的,但眼睛很亮。
“大哥,我想学打枪。”孩子说。
陈铁山愣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栓,李家庄的。”
“你家里人呢?”
小栓低下头:“都被鬼子杀了。我看见鬼子一刀砍死了我爹,一枪打死了我娘。我要报仇。”
陈铁山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么小的年纪,本该在学堂念书,却要拿起枪打仗。
“小栓,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我不怕死。”小栓抬起头,眼里满是仇恨,“我只想杀鬼子。”
陈铁山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枪递给小栓:“这把枪给你。记住,它不是用来报私仇的,是用来保护更多人的。”
小栓接过枪,郑重地点头。
接下来几天,陈铁山教小栓和其他几个孩子用枪。他知道,这些孩子将来可能会战死沙场,但如果不教他们,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枪口要压低,瞄准了再开火,不要浪费子弹。”他一遍遍示范。
孩子们学得很认真,尽管有的人手还握不稳枪。
粮食终于见底了。
陈铁山把最后一袋米分给了百姓,自己和弟兄们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山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老凿饿得两眼发黑,“要不我带几个人下山,找点吃的?”
“太危险了,鬼子把山围得死死的。”
“那也得试试,总不能坐着等死。”
陈铁山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我记得西边二十里外有个镇子,那里有鬼子的粮仓。”
“你是说,去抢鬼子的粮食?”
“不是抢,是借。”陈铁山难得开了个玩笑,“等打赢了,咱们连本带利还给他们。”
当天夜里,陈铁山带着二十个精干弟兄,悄悄摸下山。他们绕过鬼子的包围圈,朝着那个镇子摸去。
一路上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撞上鬼子的巡逻队。陈铁山凭着多年的作战经验,带着人马有惊无险地到达目的地。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街,鬼子的粮仓就在镇口。陈铁山趴在高处观察了半天,发现粮仓守备不严,只有十几个伪军。
“这些二鬼子,又是送菜的。”李老凿嘀咕道。
“别大意。”陈铁山提醒,“万一有埋伏呢?”
他们等到后半夜,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这才摸向粮仓。
几个伪军在门口打瞌睡,连岗哨都没站。陈铁山带人悄悄绕到后面,翻墙进了院子。
粮仓的门没锁,里面堆满了麻袋。陈铁山打开一袋,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
“发财了!”李老凿兴奋得直搓手。
“别高兴太早,赶紧搬。”
他们分工合作,有人搬粮食,有人放哨。不到半小时,就搬走了几十袋粮食。
正准备撤退时,一个伪军起来撒尿,正好看到他们。
“有……”伪军刚要喊,被陈铁山一枪撂倒。
枪声惊动了其他人,镇子里乱成一团。陈铁山顾不上隐蔽了,带着人扛着粮食就跑。
后面追兵越来越多,子弹在脚边乱飞。陈铁山一边跑一边还击,掩护弟兄们撤退。
跑出镇子五六里,追兵终于放弃了。陈铁山清点人数,少了两个人。
“老三和小六没跟上来。”有人说。
陈铁山心里一沉,但现在回去找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咬牙继续前进。
天快亮时,他们终于回到山寨。看到那些粮食,百姓们欢呼起来。
但陈铁山高兴不起来。两个弟兄的牺牲,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接下来几天,山寨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但鬼子的包围却越来越紧。他们甚至派了飞机来侦察,投下几颗炸弹。
“这样下去不行。”赵德胜说,“咱们得想办法突围。”
“突围容易,但这几百号百姓怎么办?”
“只能分批转移。”
陈铁山想了想,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他让赵德胜带着一部分百姓先走,自己留下来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