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员!”他喊了一嗓子。
卫生员跑过来,看了一眼王二愣的腿,脸色变了:“得截肢。”
“那就截!”陈铁山说。
卫生员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锯子。王二愣看见那把锯子,脸都白了。
“给他点麻药。”
“没了。”卫生员摇头,“昨天就用完了。”
陈铁山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壶,拧开盖子递给王二愣:“喝吧。”
王二愣接过去,仰头灌了好几口,然后把酒壶还回来。他抓起旁边一根木棍,塞进嘴里,看着卫生员点了点头。
锯子落下,王二愣身体一僵,青筋暴起,但硬是没喊出声来。木棍被咬得咯吱响,口水混着血沫流出来。
陈铁山转过头,不忍再看。
截肢用了一刻钟,王二愣疼晕了两次,又被疼醒两次。等卫生员包扎好伤口,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能活吗?”陈铁山问。
“看运气。”卫生员收起工具,“要是不感染,能活。”
陈铁山点点头,拍了拍王二愣的肩膀,然后回到阵地上。
炮声又响起来了,比之前更密集。鬼子显然要发起新一轮进攻。
“准备战斗!”赵德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弟兄们纷纷端起枪,瞄准街道尽头。很快,密密麻麻的鬼子出现了,至少有一个中队。
“打!”
枪声响成一片。鬼子一排排倒下,但后面的继续往前冲。他们端着刺刀,嘴里喊着口号,完全不怕死。
“手榴弹!”陈铁山喊道。
十几颗手榴弹扔出去,在鬼子人群里炸开。碎片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但鬼子的进攻没有停止,很快就冲到了阵地前二十米。
“刺刀上膛!”赵德胜吼道。
弟兄们抽出刺刀,咔嚓一声装在枪口上。鬼子冲上来了,白刃战开始了。
陈铁山一枪挑飞一个鬼子的步枪,顺势刺进他胸膛。鬼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陈铁山来不及拔出刺刀,抬脚踹开尸体,继续迎向下一个鬼子。
李老凿和一个鬼子扭打在一起,两人滚进战壕里。鬼子压在上面,双手掐着李老凿的脖子。李老凿脸憋得通红,摸到腰间的匕首,一刀捅进鬼子肋下。
鬼子松开手,李老凿推开他,大口喘气。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鬼子留下三十多具尸体,终于退了下去。阵地上的弟兄也伤亡过半,到处都是呻吟声。
“清点人数!”赵德胜喊道。
各营长报上来的数字让人心惊。原本八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不到四百。
“坚持住。”团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阵地上环视一圈,“援军很快就到。”
但援军迟迟没来。
第二天黄昏,鬼子又发起了进攻。这次他们出动了坦克,两辆九二式坦克在步兵掩护下,轰隆隆地开过来。
“集束手榴弹!”陈铁山喊道。
几个弟兄把手榴弹绑在一起,点燃引线,冲出战壕往坦克下面扔。但坦克的机枪开火了,两个弟兄还没跑到跟前就被打成筛子。
“妈的!”李老凿骂了一句,抓起一捆手榴弹就要冲。
“回来!”陈铁山拦住他,“送死也要送得值!”
他看了看地形,突然有了主意。台儿庄的街道窄,坦克只能从主干道进来。而主干道两侧都是房子,虽然大半塌了,但还能利用。
“跟我来!”陈铁山带着几个人,绕到侧面的废墟里。
坦克越来越近,马达声震得耳膜发麻。陈铁山等它开过去,从废墟里跳出来,几步冲到坦克后面。
他把手榴弹塞进坦克的排气口,迅速往回跑。身后传来爆炸声,坦克冒出浓烟,停在了原地。
另一辆坦克慌了,调转炮口要开火。但李老凿已经摸到了侧面,用同样的方法解决了它。
鬼子的步兵失去坦克掩护,进攻节奏被打乱。陈铁山抓住机会,带着弟兄们反冲锋,一口气把鬼子赶出了主街。
但代价也很大。李老凿的左臂被炮弹碎片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陈铁山自己腰上也挨了一刀,疼得直不起腰。
夜幕降临,战斗暂时停止了。陈铁山靠在战壕边,嚼着干硬的窝窝头。身边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来不及掩埋。
“铁山。”赵德胜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有件事得跟你说。”
“什么事?”
“团长让咱们准备撤退。”
陈铁山停下咀嚼的动作,转头看着他:“撤退?”
“上面的命令。”赵德胜叹了口气,“台儿庄守不住了,让咱们趁夜突围。”
“不行。”陈铁山站起来,“咱们一撤,这里就彻底完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陈铁山打断他,“台儿庄不能丢,这是命令!”
赵德胜愣住了。他还想说什么,但看见陈铁山的眼神,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陈铁山走到阵地最前沿,看着远处鬼子的营地。篝火点点,显然在准备明天的进攻。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系统给了他很多武器,但都有限制,不能无限使用。现在局面这么糟糕,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老李。”他回头叫道。
“啊?”
“跟我去趟鬼子营地。”
陈铁山盯着李家镇的地图，手指在镇子东侧的一处院落上停住。
“这里。”他敲了敲那个位置，“鬼子关押百姓的地方。”
赵德胜凑过来看，皱起眉头：“这地方不好打，四周都是鬼子的岗哨。”
“所以要声东击西。”陈铁山在地图上又点了几个位置，“李老凿，你带十个人去镇北的粮仓放火。孙老三，你带人去镇西的炮楼扔手榴弹。记住，打完就跑，别恋战。”
李老凿摸着下巴：“那你呢？”
“我和赵德胜带剩下的人去救人。”陈铁山收起地图，“等鬼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咱们就有机会了。”
“万一鬼子不上当呢？”孙老三问。
“那就硬打。”陈铁山检查着手里的驳壳枪，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
夜里十点，行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