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去!”刘建国吼道,“把鬼子包围起来!”
第二营的士兵从两翼冲出,试图完成包抄。但鬼子的机枪扫过来,瞬间就撂倒了七八个人。
陈铁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伏击位置根本不适合近战,强行冲上去只会增加伤亡。
“老李,你们跟我来。”他对身边的几个黑风寨兄弟说。
“干嘛去?”李老凿问。
“绕到鬼子后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刘营长说了,要咱们待在这儿。”
“管不了那么多了。”陈铁山说,“再这么打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他带着十几个人悄悄摸到侧翼,绕过鬼子的火力网,从后面发起突袭。这一招确实有效,鬼子的注意力都在正面,根本没防备后面。
陈铁山带人冲上去,一阵猛打,干掉了好几个鬼子。剩下的鬼子慌了神,阵型立刻乱了。
刘建国见状,连忙下令总攻。部队一拥而上,很快就击溃了鬼子的护卫队。
战斗结束后,刘建国把陈铁山叫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他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军纪?”
“可是我这么做,救了很多人的命。”陈铁山不服气。
“救了人的命就可以不服从命令?”刘建国瞪着他,“在部队里,服从命令是第一位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自作主张,还要指挥官干什么?”
陈铁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他知道刘建国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不服。
回到营地后,刘建国罚他站了整整一夜的岗。李老凿和其他几个黑风寨的兄弟想替他求情,都被陈铁山拦住了。
“这事是我自己闯的祸,你们别掺和。”他说。
站岗的时候,赵德胜悄悄给他送来一壶热水。
“铁山,你说咱们来这儿是对是错?”赵德胜问。
陈铁山喝了口水,想了想说:“不知道。但至少咱们现在是在真正地抗日。”
“可是这些长官,有些确实不行。”赵德胜压低声音,“就说今天这一仗,要不是你临机应变,咱们得死多少人?”
陈铁山没说话。他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正规军确实有章法,有纪律,但有些指挥官的能力,确实让人怀疑。
接下来的几个月,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每次打仗,陈铁山都能看出指挥上的问题,但他学乖了,不再提意见,而是默默想办法补救。
有一次,部队去攻打一个鬼子的据点。刘建国制定的作战计划很简单:正面强攻,用火力压制。
陈铁山一看就知道不行,这个据点守备森严,正面强攻只会白白送命。他想了个办法,带着几个人绕到据点后面,放了一把火,造成鬼子后方遇袭的假象。
鬼子果然中计,分兵去救火。部队趁机发起进攻,很快就拿下了据点。
但这次,陈铁山又挨了处分。刘建国说他擅自行动,不服从指挥,要关他三天禁闭。
关禁闭的时候,李老凿气得骂娘:“这他娘的什么正规军,简直是一帮废物!咱们立了功,反倒要挨罚,这是什么道理?”
“老李,别说了。”陈铁山制止他。
“凭什么不说?”李老凿越想越气,“咱们在山上当土匪的时候,起码打仗还能用脑子。现在倒好,只会听命令,不会动脑子,这仗还怎么打?”
陈铁山叹了口气。李老凿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有几分道理。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带着兄弟们加入正规军,到底是对是错。
三天后,陈铁山被放了出来。刚出禁闭室,就听说部队又要执行新的任务。
这次的目标是一座铁路桥,团长张文轩亲自带队。陈铁山和他的手下也被编入突击队,负责炸桥。
临出发前,张文轩把陈铁山叫到一边。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张文轩说,“但你要明白,部队不是土匪窝,必须有纪律,有章法。”
“我明白。”陈铁山说。
“明白就好。”张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任务很重要,我需要你全力配合。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
当天夜里,部队出发了。他们摸到铁路桥附近,发现鬼子的守备比想象中严密得多。桥头有两个碉堡,周围还有铁丝网和地雷。
张文轩看了看地形,对陈铁山说:“你带人从左侧摸过去,我带人从右侧,咱们两面夹击。”
“是。”
陈铁山带着十几个人悄悄摸向左侧。刚走到一半,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心里一惊,立刻大喊:“卧倒!”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地雷爆炸了。陈铁山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身边躺着几个被炸伤的士兵,有的甚至已经没了气息。其中一个,正是跟了他大半年的老兄弟,王二狗。
王二狗胸口被弹片炸开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他看到陈铁山,艰难地伸出手,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
陈铁山冲过去,抱住他:“二狗,二狗,你撑住!”
王二狗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铁山哥,我不行了…你…你要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垂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陈铁山抱着他的尸体,眼眶发红。这个憨厚的小伙子,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如今却死在了这里。
“铁山,快撤!”李老凿跑过来,拉着他往后跑,“鬼子上来了!”
陈铁山回过神,看到碉堡里的鬼子已经发现了他们,机枪子弹扫过来,打得地面尘土飞扬。
他咬了咬牙,抱起王二狗的尸体,跟着李老凿往回撤。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几颗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好不容易跑回安全地带,陈铁山把王二狗的尸体放下,跪在地上,双拳紧握。
这次任务失败了,他们不但没能炸掉铁路桥,还损失了七八个兄弟。张文轩脸色铁青,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营地后,陈铁山一个人坐在营房外面,看着夜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