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山盯着地图,眉头紧锁。李家镇的地形他已经烂熟于心,但如何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救人,仍是个棘手的问题。
“山哥,孙老三又来了消息。”李老凿急匆匆跑进来,“鬼子把人关在镇东头的祠堂里,外面站了一个班的鬼子,还有二十多个伪军。”
“祠堂?”陈铁山抬起头,“那地方三面环墙,只有一个出口,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赵德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情报:“铁山,你看这个。鬼子在祠堂周围布置了明哨暗哨,还埋了地雷。这明摆着是个陷阱。”
“我知道。”陈铁山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但那些百姓不能不救。”
李老凿挠挠头:“要不咱们再炸个据点,把鬼子引开?”
“来不及了。”陈铁山摇头,“鬼子现在警觉得很,不会轻易上当。”
屋里陷入沉默。几个人都清楚,这次行动凶险异常,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
“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孙老三突然开口,“我在镇里认识个人,在祠堂附近开杂货铺。他家院子和祠堂只隔了一道墙。”
陈铁山眼睛一亮:“你是说,从他家挖地道进去?”
“对,但这人胆子小,不一定肯帮忙。”
“让我去跟他谈。”陈铁山站起身,“你带我去见他。”
当晚,陈铁山化装成货郎,跟着孙老三进了李家镇。街上到处是巡逻的鬼子和伪军,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杂货铺的老板姓王,五十多岁,见到陈铁山吓得脸都白了:“你、你们别害我,我就是个小生意人。”
“王老板别怕。”陈铁山递过去一支烟,“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你们想干什么?”王老板的手抖得连烟都接不住。
“借你家院子用用。”
“什么?”王老板瞪大眼睛,“你们疯了?我家就在祠堂隔壁,鬼子天天盯着,你们要是被发现,我全家都得完蛋!”
陈铁山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又掏出一块金条:“这些够你们全家去重庆生活了。”
王老板看着那些钱,喉咙动了动,但还是摇头:“不行,这钱我不能要。”
“那些被关在祠堂里的人,有你认识的吗?”陈铁山问。
王老板愣住了。
“李记米铺的李掌柜,赵家村的赵大爷,还有王家庄的王寡妇。”陈铁山一个个报出名字,“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现在正被鬼子折磨。你听说过鬼子的刑罚吗?灌辣椒水,用烧红的铁条烙皮肉,把人吊起来用鞭子抽。有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昨天被鬼子糟蹋了。”
王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知道你害怕,谁都怕死。”陈铁山站起身,“但如果我们都不做点什么,这片土地就真的没希望了。”
“可是……”
“你有个儿子吧?”陈铁山打断他,“今年多大了?”
“十八。”
“十八岁,正是好年纪。你想让他将来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是每天向鬼子磕头作揖的世界,还是能挺直腰杆做人的世界?”
王老板沉默了很久,最后咬牙道:“我帮你们。但有个条件,事成之后,你们得把我全家送出去。”
“一定。”
当天晚上,陈铁山带着十几个精干的弟兄悄悄进入王家。他们从院子里开始挖地道,目标是祠堂的后墙根。
挖地道是个细致活,动静不能大,还要防止塌方。李老凿是干这个的行家,他指挥着大家轮流作业。
“往左边一点,那边土质松软。”
“小心点,别碰到墙根。”
泥土一筐筐被运出来,堆在院子的角落里。王老板守在门口放哨,紧张得一身冷汗。
挖到半夜,地道终于通了。陈铁山趴在洞口往里看,正好能看到祠堂的地面。
“准备行动。”他低声命令。
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王老板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鬼子来搜查了!”
陈铁山心里一沉。这个时候被发现,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快,都躲到后院去。”他当机立断,“把地道口盖上。”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盖上木板,铺上泥土,刚刚藏好,鬼子就踹开了大门。
“你的,出来!”一个鬼子军曹凶神恶煞地叫嚷。
王老板战战兢兢走出去:“太君,有什么吩咐?”
“检查!”军曹挥挥手,几个鬼子冲进院子,到处乱翻。
陈铁山躲在柴房里,手紧紧握着枪。只要鬼子发现地道,他就立刻动手。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鬼子在院子里翻腾了一阵,什么也没找到。军曹狐疑地看着王老板:“你的,老实人?”
“小的一向本分,从不惹事。”王老板陪着笑脸。
军曹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八格牙路!”
王老板捂着脸,不敢吭声。
军曹骂骂咧咧走了,带着手下离开了杂货铺。
陈铁山这才松了口气,从柴房里出来。王老板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王老板,辛苦你了。”陈铁山扶起他。
“不说这些了。”王老板抹了把脸,“赶紧救人吧,不然我这条老命迟早要搭进去。”
陈铁山点点头,招呼弟兄们继续行动。
地道已经打通,下一步就是潜入祠堂。陈铁山让李老凿带着五个人从地道进去,自己则在外面接应。
“记住,只救人,不恋战。”他叮嘱道。
李老凿比了个OK的手势,钻进了地道。
祠堂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点着几盏油灯。被关押的百姓挤在一起,有的在低声哭泣,有的已经昏迷。几个鬼子坐在门口打牌,伪军在外面巡逻。
李老凿从地道里钻出来,悄悄摸到最近的一个百姓身边。那是个中年汉子,满脸血污,看到李老凿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里闪出希望的光芒。
“别出声。”李老凿低声说,“跟我走。”
他割断绳子,扶着那人往地道口挪。其他弟兄也分头行动,一个个解救被关押的百姓。
一切都很顺利,眼看就要全部救出来了。但就在最后一个人准备下地道时,一个伪军突然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