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谎言有多拙劣，还用我多说么？”慕黎夜深蓝的眸光紧眯了一下，让原本狭长的眸子显得更加狭长。
程雪沫身侧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得那么紧，现在的慕黎夜让她觉得恐怖，阴冷……
自从她回国以后，慕黎夜对她更多是轻蔑和讽刺，说句难听的，除了在公事上，就没正眼瞧过她。他的眼里就只有季宛白，季宛白！
慕黎夜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沿，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她。
只是那双她所熟悉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柔和耐性，只有如撒旦般的质问和仇视。
“夜，不能……”
突然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话，程雪沫本来想按掉的，这是跟上司说话基本的礼仪。
“抱歉，我忘记开静音了。”
然而，当他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秒，脸上出现一抹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立即抬头一脸惊慌的看着慕黎夜：“我出去接个电话……”
还不等慕黎夜说话，程雪沫就拿着电话转身出去了……
“什么，又晕倒了，还是在市中心医院么？我马上过来！”
程雪沫的每个字都分贝不小，却又像是压低了声音那般，办公室的门还是虚掩着，她说的话不管是崔雨涵还是慕黎夜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分钟后，程雪沫回到办公室。
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重新走到了慕黎夜身边：“刚才是我二婶打电话来，小展又住院了，我现在得立即过去。”
程雪沫说话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的与他争辩时候的凌气，反而像一个无助的女人，战战兢兢请求着什么。
“恩。”慕黎夜淡淡回应着。
刚才听见那个名字，确实让他心口微动了一下，那个孩子总是那么让人心疼。
程雪沫刚刚作势要抬步，可是她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又不甘心的退了回来。
她看着慕黎夜，满眼祈求道：“夜，昨天小展见过你之后，回去就一直念叨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慕黎夜脸色依旧如冰，没有一丝波澜，可是一双深蓝的眼眸暗得发沉，窗外的暮色渐渐散去，灯光将办公室照得如白昼般敞亮的，也将慕黎夜眼中的那一丝波动照得足够清楚。
至少，程雪沫清楚。
“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慕黎夜沉声道，栗色的刘海松散的搭在他的额间，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
程雪沫极力掩藏着内心的欣喜，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前却恍惚的出现了苏砺远的脸，她瞬间如遭雷击，将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病房，我等下发短信给你。”
“嗯。”慕黎夜依旧回答的波澜不惊。
一个小时以后，慕黎夜还在办公室里工作，今天他没什么别的应酬，季宛白又去了米若嘉家里。
慕黎夜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所以最近为数不多的，他居然在办公室里加班。
程雪沫的短信也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告知了他程小展所在的医院地址和病房号，短信中还提及，这次程小展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会留院观察一周左右。
慕黎夜看了短信，许久恢复了一个“嗯”字。
窗外的月光如轻淌过心底的温润溪水，缓缓的倾斜到半躺在办公椅上男人心底，慕黎夜半阖着眼睛，再明亮的灯光也挡不住此时男人眼里的疲惫。
“程小展”这个名字，是他心目中为数不少的柔软之地。
当年，慕老太的资助名单中之所有程雪沫，除了她本身的成绩优异，还有一件事就是她每个周末几乎风雨无阻的陪伴程小展去医院检查，这件事被当时学习曝光以后，她便得到了很多的自助机会。
记得当时，慕黎夜第一次见到程小展的时候，那是一个周末，他相约程雪沫去看电影，可程雪沫拒绝了，后来他才知道她要送程小展去医院检查，后来慕黎夜坚持要一起去，他第一次见到程小展就被这孩子那双单纯的眼睛吸引了，那是一双很干净很纯粹的眼睛。
看上去不像程雪沫那样总有心事，有负担，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透亮，清澈，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就跟昨天碰见的那个少年一样，现在的程小展居然还拥有那样的眼睛，仿佛从未被世俗污染，如骄阳般热烈，如冰雪般灵动……
慕黎夜想着想着，眼眸不禁越来越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又是一道电话铃声响起，将他从浑噩中唤醒。
“小白！”慕黎夜接起电话，修长的手指还按着眉心，缓解着刚才的疲惫。
他刚才好像刚好是要梦到了什么，可这一道电话铃声，却生生的将他拽了回来，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季宛白听到慕黎夜的声音有些不对，似乎是有些惊讶，问道：“是我，你怎么了？”
“没有，刚才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你现在还在米若嘉家里？”说了几句话之后，慕黎夜的意识才渐渐的清醒过来，他重新靠回了椅背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调：“是要我去接你么？”
“不用了，我今天还准备继续在嘉嘉家里睡，你要不还是明天来接我吧！”季宛白笑道，看着一样正坐在沙发上冲她翻着白眼的米若嘉。
其实，她今天晚上提出继续住在这里的时候，米若嘉是不愿意的。
从昨天到今天，季宛白虽然只在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才问了沈墨尘和陈锋霆的事情，可这两天，这丫头一直说这几年关心她太少了，想陪陪她什么，弄得她都不自在了。
电话那头的慕黎夜，听到季宛白这么说，似乎并不惊讶。
但也难得的是，并没有提出过激的反对。
居然还语气温柔的说了一句：“那我吩咐人准备一些衣服拿过去给你吧！”
“啊！”季宛白吃了一惊，这男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说话了？
这温柔的语气听起来……
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