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夜将女孩落寞的神情收尽眼底，他本能的想走上前去伸手抱抱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步停在那里，始终没用动。
季宛白的脑子空了好几秒，她难受，压抑，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许久，她恢复了神志，这才重新看向慕黎夜：“刚才有些话，医生没有说。”
慕黎夜眼眸微沉，一直在在身侧沉稳双拳悄悄的重新握紧。
“照这么下去，外婆的还有多长时间？”女孩苍凉的声音带着不能忽视的抖音，灌进男人的耳朵里。
慕黎夜紧抿着薄唇，就像是一条封死的直线，一直有神的深眸就这么停在女孩雪白而痛苦的脸颊上。
他也在挣扎，这对她来说很痛苦。
“三个月到半年。”
他还是说了口，其实照这次检查的结果，撑到半年很难了。
但他还是没忍心，跟她说实话。
季宛白的脸刷的就白了，刚才是苍白，现在是惨白。
白的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她的手扶在窗柩边，这才勉强撑住了身体，没让自己就那么滑下去。
“半年……只有半年了……”季宛白的眼角一片湿润，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她却哭不出来。
没有什么比提前预知准确的死亡时间更加恐怖的事情了，倒计时……
来的让人毫无防备。
时间，此刻成为最令她痛恨的魔鬼……
季宛白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她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控，着急的朝着谢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慕黎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她这样，又是在不放心，只好跟了过去扶住她：“小白，你别这样，外婆看见你这样，她会担心的！”
季宛白摆摆手，下意识的将他推开：”我没事，我只是想去洗个脸，自己静一静。”
“那你……”
“我真的没事！”季宛白大声道：“外婆年纪不小了，又是癌症，我心里是有准备的，只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以为她会越来越好，我查过癌症也有治愈的，我以为这一天至少会在几年以后才发生，就算没有十年八年，也有三年五年，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只有半年。”
慕黎夜的手还放在女孩的手腕上，不可否然，刚才季宛白推开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有一刻的僵硬，体内有一股控制不住的火苗腾然升起。
他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应该好好的安慰她，可是却还是我进了她的隔壁：“你这是怪我么？我……”
“我当然不是怪你！”季宛白烦躁的打乱他。
她停下错乱的脚步，整个人都靠在墙上，微颤的小手无助的捂着泫然欲滴的脸：“我刚知道外婆的病情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怪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但你说的对啊，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除了瞎操心，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外婆在医院里，都是托你的照顾，我感谢你，怎么会怪你！”
慕黎夜睨着他，他不傻自然听得出季宛白的话里赌气的成分。
发布会之前，他一直瞒着季宛白的确是怕她担心，但是该给谢老太太找的医生，最好的药物，最权威的专家，他是一刻不停的在找，但是现在这些在这个小女人眼里，她居然一点也不领情。
他知道此刻不该跟她计较这些，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的安慰她，疼惜她。
可是，他心里的那根刺，又在隐隐发痛，无形中痛的相当厉害……
尤其是这个女人推开他，抗拒他的时候。
季宛白靠在那里，她盯着男人英俊的侧脸，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看得出他的眼底翻滚着一浪接一浪的情绪，痛苦，仇恨，还有挣扎……
但此刻，她却没有心情去深究这些。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怪你，如果没有你找的那些专家，还有那些保镖，外婆或许根本就撑不到现在，我对你只有感谢。”季宛白几乎是花尽了力气，才说的那些话。
并不是那些话说起来有多么难为，而是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去跟他争论。
慕黎夜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内心翻滚着厉害，可眼底还是溢满了心疼，看着她难过，他怎么能不心疼……
他伸出手，将女孩拥进了怀里，明知道女孩在抗拒，可他还是固执的把她放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小白，别生我的气，我能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外婆这边我会帮忙的，我会救她的，我答应你的，是不是？”慕黎夜安抚着怀里的女孩，一遍一遍，他知道这些话，他到底是说给她疼，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答应过她的，会救谢老太太，会治好她的病，也答应过谢老太太，会照顾季宛白一辈子。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况且，季宛白何其无辜。
季宛白被圈在男人的怀里，他抱得她太紧，她哪里晓得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他被他抱得太紧，无法呼吸。
她趴在她的肩膀上，现在满帽子都飞舞着俩个字：半年。
她无力的说着：“外婆这件事我真的没有怪你，但以后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了。”
慕黎夜轻轻怔了一下，在季宛白看不见的角度，蓝眸下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他怎么可能不瞒他呢？
“好，不瞒着你！”他无意识的将女孩抱的更紧，宽厚的大掌抚着女孩的头发：“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离开我，不准背叛我。”
男人的声音意外的嘶哑，放在女孩后脑勺上的大掌不禁又收紧了气力，将她按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到自己的怀里似的。
没有人懂，当他想到那种可能性，到他确实的看到了那份DNA报告开始，他就只想留下她，霸占她。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他想过几百种办法去破这个局面，却没有一种是要放弃她。
从来都没有想过放下他，只怕她还有哪一点点是不属于自己的。
季宛白听见男人的话，自然是满脑袋的疑惑，可两个人抱的这么近，她绝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慕黎夜此刻无法抑制的复杂情绪，他好像是真的很怕，很怕失去她。
“慕黎夜，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么？”许久，季宛白决定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