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沫一愣，她的目光落在在英俊的侧脸上，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样护她。
“好，我先回去。”程雪沫连连点头，听话的像一直温顺的小鹿。
可程雪沫刚要转身，又被慕老太太给叫住了：“站住。”
季宛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有些同情程雪沫，她就这么一直被人呼来喝去的？
而且，就在她面前？
慕老太太看着眼前的程雪沫，眼角毫不掩饰的露出排斥和鄙夷：“你跟夜说了什么？”
她是一个何等强大的女人，曾经经历过丧夫丧子之痛，又独自带大了对他误会颇深的孙子，就凭刚才慕黎夜跟程雪沫那一段小小的互动，她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我……”程雪沫踌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现在已经不敢去看慕黎夜的脸。
而且，她现在无法判断，在她这个房间之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老太太眼眸一蹙，在这个睿智的老人面前，程雪沫显得无比稚嫩，她不敢轻易的开口……
“她跟我说，当年她跟我分手，是被奶奶你給逼的，你威胁她如果她不走，就让小展得不到治疗。”说话的人是慕黎夜，他的语气冷漠极了，一字一字如履寒冰。
可是，他的语速又是极快的，似乎刻意得显得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嗯，我是这么说的。”慕老太太回答的那叫一个自若，连一丝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慕黎夜的话说完，病房里的两个年轻女人都捏了一把汗，这对话也太稀疏平常了吧？
平时见惯了慕黎夜跟慕老太太因为唐家的事情，而争执不休的局面，眼前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两人之间的默契跟天作之合一般。
病房里，又是一阵沉默，程雪沫站在那里连血液里都流淌着紧张，她像是等待着刑期的犯人，等待眼前他最爱的男人，给她救赎。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胆小怕事小丫头，她可以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慕老太太望着慕黎夜问道，语气又是一般的平常。
如此环境之下，打破沉默的就是这个守护了慕家多年的家长。
她问的人是慕黎夜，用的主语是“你”，不是“你们”。
慕黎夜抬眸，轻轻的沉下一口气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跟小白很好。”
说罢，他还认真的拉起了季宛白的手，在慕老太太面前，也是季宛白的面前表露着决心。
季宛白的手就这么被男人握在手心里，一股强大的暖流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到全身。
自从，早上程雪沫告诉慕黎夜那件事之后，说她不担心都是假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快慕黎夜就在所有人面前表情了态度。
“嗯。”慕老太太苍老的脸上，很快浮现起满足的笑意。
她这个孙子犟起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容改变，她曾经觉得这是个该死的缺点，在唐家的事情，在八年前程雪沫的事情上，慕黎夜都固执的可怕。
但正因为如此，慕黎夜在他面前如此保证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放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仁慈是不是对的，但只要孙子不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就算是作孽她承担！
正午的骄阳似乎随着太阳的西移而渐渐落去，和煦的风带着暖意静静的流淌进了因为充满消毒药水而显得凉意十足的病房，慕老太太和慕黎夜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只有程雪沫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等着慕黎夜来救她，可是现在……
就在慕黎夜面前，她成了那个人人奚落的小丑。
程雪沫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捧着那束刚才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的花束，静静的推了出去，她的举止很安静，没有特意的快速，但动静小的不想去惊动任何人。
转身，一双水眸里眼泪崩溃而出，她眼神空洞，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季宛白看着程雪沫那抹带着强烈颤意的背影，忽然有种冲动想追上去，哪怕说点什么也好。
可她刚一起身，就被男人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慕黎夜看着她，声音狂妄的不可一世。
他的心情好像突然之间也好转的太快了吧，今天的阴郁也好，惆怅也好，还有跟慕老太太争执后的暴露也好，好像全部都一扫而空。
季宛白被慕黎夜拉得坐了回来，只好摇摇头说：“没什么。”
刚慕黎夜刚才那么一拉，她倒是也冷静下来了，程雪沫现在是难受，但如果她上去安慰，在程雪沫眼里看到的就是极致的挑衅和羞辱。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小白，我记得你说过程雪沫是你的偶像对吧？”慕老太太突然开口，一道严厉的视线正凝望着季宛白。
季宛白没有否认：“是的。”
“相信我，她没有那个资格。”慕老太太这话明明的对着季宛白说的，可是却深深的看了慕黎夜一眼。
她深知他的孙子并不是个绝情的人，所以她并不能完全放心。
“奶奶……”季宛白宁宁的望着眼前的老人。
那一瞬间，她的确是不解极了。
其实如果不论程雪沫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从整件事情来看，程雪沫怎么看也像是个受害者的角色吧，但是现在奶奶却这样跟她说，莫非……
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
见季宛白的神情恍惚，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老太太又叮嘱道：“小白，我是为你好，记住我的话。”
“嗯。”季宛白懵懂的点头，她只能有这个反应。
慕老太太又转眸看向一直坐在那里脸色冷漠的慕黎夜：“你还想将程雪沫留在公司？”
慕黎夜微怔，一直冷酷的脸庞闪过一抹坚毅：“好，发布会过后，我会让她离开。”
慕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程雪沫过来这么一闹之后，却意外的平复了慕老太太跟慕黎夜之间的矛盾。
医生确认了慕老太太可以出院，临走之间慕老太太还特意去跟季宛白的外婆告别，两个同住一个医院的老人家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但因为各自的身体并未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