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宛白回头,看着慕黎夜一步步的走向程雪沫,她想叫住她,可是不能。
眼前的画面,让他心惊。
“你说什么?有胆子就再说一遍!”慕黎夜盯着程雪沫的背影,字字如冰。
程雪沫猛的握住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直紧绷的嘴角无意识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场赌局终于开始了!
由她开盘!
她回头看向慕黎夜,刚才那一抹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辆的哀怨和委屈。
她抿着唇一步步的想慕黎夜走过去,被水雾布满的眸光微微的抬起,对上那双如雪山般看不出情绪的蓝色眼眸:“我说,我当初离开是因为奶奶威胁我,如果我不跟你分手,她就不会让小展得到治疗,她有能力让江城所有的医院都不接受他。”
慕黎夜盯着她,一张轮廓深邃的脸上犹如被寒霜凝结。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慕黎夜薄唇微掀,声音里透着冰凌。
程雪沫倒吸了一口气,刚才一直紧绷的肩膀,因为眼前的男人而渐渐放松:“她说,我配不上你,你有婚约。”
慕黎夜站在那里,强大的身躯仿佛是在流淌的空气中颤了颤,奇怪,明明没有风。
其实,慕黎夜是相信的,也就就是在程雪沫离开之后的不就,慕老太就带慕黎夜去跟唐喜儿吃饭,那时候慕黎夜也二十岁了,慕老太太在当时决定快到斩乱麻,不奇怪。
“至于,凯文……”提到这个名字,程雪沫的神色更是复杂:“是慕老太太,让他跟我一起走,她说嘴上说希望,有个人能照顾我,可是原因,你该知道!”
话落,程雪沫望着慕黎夜,那双秋水翦瞳此时微波泛滥,相似太久沉溺湖底的波澜,不断的轻晃不断的浮出水面,与那对他朝思暮想的太久的蓝色眸光相遇。
慕黎夜站在原地,深眉下一双蓝色冰眸沉得可怕,深的看不见一丝柔软的颜色,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散发着幽冷的气场,整个人都如同被笼罩在黑暗中一般。
程雪沫站在那里,脸上苍白,面对这样的慕黎夜她有些无措!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黎夜!
她缓缓的伸出手,泪眸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就在眼前!
白皙的手掌缓缓的贴向男人的脸颊,程雪沫只觉得喉咙里又一片翻滚着的泪海在不断的涌起,就像八年前一样,她马上就可以再次将这个男人捧在手心里……
忽然,她的掌心感到衣服凉意,充满了期待的手掌,只抓到了凉薄的空气。
程雪沫惊愕的抬眼,却只看见慕黎夜理他离得更远,就在她就快碰到慕黎夜的一瞬间,慕黎夜朝后退了一步。
“夜,你……”
男人的嗓音突然肃清,阴沉的双眸盯着眼前那抹饱含深情的脸:“你回去照顾小展吧。”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跟我说了么?”程雪沫愣了一下,呆滞一秒后,她声音哑然的问道。
眼前那张如刀削般的薄唇似乎已经抿出了一抹惆怅的弧度,他没有回答。
下一秒,慕黎夜转身,牵起季宛白的手离开。
程雪沫站在原地,眼前终于模糊一片,眼泪在男人转身离开以后,大朵大朵的从她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她终于说出来了,但结果……
她不敢想!她等不了了,就算那件事曝光了,就算……
她要赌,必须赌!
忽然,她放在身侧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看名字,才将刚才脸上翻滚而来的情绪掩了下去。
接电话之前,她特地清了清嗓子,不能让苏砺远发现她的情绪有任何的不对:“喂?什么事?”
“呵?”那边的男人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下了床就那么无情?”
程雪沫咬唇,刚才才浅浅恢复血色的脸颊,瞬间又变得苍白:“你就说有什么事!”
“周辉那边我都说好了,后面就看你的。”苏砺远嗓音慵懒。
程雪沫还楞在原地,裸色的唇膏已经掉的差不多,她刚张嘴要说什么,那边又传来意一道声音,性感得挑逗着程雪沫脑子里那根敏感的神经:“晚上到我这里……”
“我不去!”程雪沫拒绝的特别果断,声音还有些大。
“胆子大了?”苏砺远发出一声轻笑。
程雪沫看了一眼来往的人流,自径走到走廊尽头那个清净的阳台前:“我今天不舒服,以后再说!”
此刻,她心乱如麻,还不知道刚才她说了那些话以后,慕黎夜会有何种反应,这场赌局还没有结果。
她太乱太烦了,这个时候他不想再惹怒苏砺远。
苏砺远并未为难,他也不想把这个女人给逼急了,口吻随意的舒了一句:“你别忘了欠我的就行。”
电话挂断,话筒里直只传来了几声寥落的嘟声。
程雪沫闭上眼睛,一行眼泪从她的眼眶里留下了下来,一直紧握在栏杆上的手终于放肆般的推开,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的滑了下去。
她蹲在地上,水蒙蒙的眼睛里却写满了苦涩,表情怅然,可唇角上扬的那一抹弧度明明写满了苦涩。
…………
车内,气氛一片压抑。
慕黎夜把着方向盘,蓝色的眸光下是一片惆怅的海,看似就不平静的水面下,凶戾的暗涌不断。
季宛白静静的坐在那里,自从慕黎夜牵着她的手离开以后,就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你要去哪里?”季宛白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内心无法平静。
她问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眼前这个方向,不是去慕老太太所住的医院的,她以为慕黎夜会第一时间去跟奶奶求证这件事。
“回南之港,今天还会有一些东西搬过来。”慕黎夜回答道。
男人的声音很沉,没有半点跳跃的情绪。
季宛白实在不知道此刻慕黎夜心里在想着什么,更不知道她此刻的打算,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你是真的打算在那里长住么?”
“那你喜欢住半黎湾?”男人薄唇亲启,唇边夹杂着几分笑意。
他明明的笑了,可是在季宛白看着,怎么都觉得有些恍惚,那笑容跟硬生生挤出来似的,只是肌肉原始的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