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她叫的是谁？闫卿城么？
我有些恍惚，不禁仰首看向身后的男人，他正面无表情的同我对视着，神色淡漠，令我蓦然间觉得他好似变得陌生了。
一双深邃的黑瞳中透着精明，和往日里见到的闫卿城那般不一样……
“她叫你楼主。”我淡淡说道，期望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否认。
可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我，尔后——点了点头。
我心口一凉，“楼主？哪儿的楼主？”
“我以为总有一日，会由我亲口告诉你。”他吐字清晰，却答非所问。
总有一日，亲口告知么？
我自嘲的笑了起来，“那如若今日苏玖歌未曾唤你楼主，我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你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
他没有回答，只是蹙眉看向苏玖歌，似在怪她的口不择言。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以为你只是闫府的少爷，只是顾缈儿的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如今，你认识苏玖歌，她唤你楼主！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把将闫卿城从我后方推开，不顾身子的疼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我奇怪自己的动容，往日里我并不是一只爱计较这些的妖，或许他不曾将那些告诉我也是理所应当，可这一次，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恼怒。
然而从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只是与他相处的长了，我信了他，没想到信了，便被骗了。
闫卿城许是不曾想到我知道了会这般激动，然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在意。
他思索了小会，目光跳过坐在床边一时不语的苏玖歌，起身站在了我的身旁，“这些事，我没有想过会瞒你多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
“你找过机会么？在淮歌的那些时段里，你哪一日不方便告诉我？”我很少这样固执的去追问旁人的想法，也没有多少人会值得我反复追问。
闫卿城不同，他在我心上是特别的，就如红珠一样，如果某一日我知道了红珠其实是有着别的身份而我却不知，那我想我定然是会像今日一样恼火，务必讨一个必要的说法才肯罢休！
他被我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恐怕自己也是无奈，知道再不说我便会记恨他一辈子，犹豫了小会儿后，方才向我诚实道来，“如果你知道我便是掌管通晓天下事的百晓楼楼主，你当初还会帮我打开魔界之门随我一起前往取忘川河水么？”
百晓楼楼主？
我着实震惊了！百晓楼不就是那个只要用重要的东西去换，便能换得情报和各种奇珍异宝的神秘组织么？
当初在莫桑晓的梦中见到闫卿城时他就告诉我，他已向百晓楼查明了魔界的消息，没想到……他本人就是百晓楼的楼主，曾经我一度厌恶抢走了向我求愿之人的地方！
“你是百晓楼的楼主？”
“我知道你不喜百晓楼，所以一直以来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我绝非有意欺瞒，只是当时事端紧迫，我需要潜入魔界取忘川河水救缈儿，所以不得已……”
“不得已骗了我？”我虽面上怒气未消，但也算是认了闫卿城的机敏，当时他若真的告诉了我，他便是百晓楼楼主，那么他就是跪上一个月，我想我都不会软下心来替他打开魔界大门。
心里突然好受了那么些许，只是对于他多日的欺瞒，我依旧无法全然接受。
想到自己曾甘愿损耗修为也要帮她救顾缈儿，我便愈发觉着浑身不快，“既然你是百晓楼的楼主，那么发生在缈儿身上的事你又怎么会查不到？何以叫我潜入梦中替她恢复记忆？！”
闫卿城愣了一瞬，看出我大气已消，不由苦笑了起来，“我当初找你只是想让你帮缈儿恢复以往心智，她与洛尘渊的事，我确实早就叫人查出了经过，可听人之言，又岂如亲眼所见的那般清楚？至于潜入梦中，是你……先行提出的。”
……
“那最后既然你不再想让缈儿恢复心智，又为什么要随我一起回淮歌？为什么要留在我的府中！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他眼中的精明逐渐隐匿，看着我认真的模样不由弯起了唇角，回到了以往的那副温润模样，“这个原因，只怕我告诉了你，你便不会让我继续跟着你了。”
跟着我？还有什么样的原因会叫他跟着我？
百晓楼情报珍宝通至六界上下，而他闫卿城除了身为凡人不会法术外，我区区一只妖莲，又能耐他何呢？
“你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你百晓楼的生意，所以潜伏在我身边企图将我抹杀掉的吧！”猛然，这样的想法冲入了我的脑海。
他却突兀的笑出声来，“我若真的想害你，当初从魔界回来，我便可用龙骨将你打回原形，令你无法脱身，又怎的会陪你走到这一步？”
虽然我很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但闫卿城说的又确是事实，我猜不透他的想法，如今受了伤，就算问出个什么因果来也不再是我能掌控的。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不想再同你计较，只是苏玖歌！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认识她？她为什么又暗算我！”
视线倏尔转向一旁的苏玖歌，她正不安的看着我和闫卿城，见我眼中恼意突现，蓦地站起身来冷冷说道：“你们不该来管我的事，我不想招惹世间琐事，我只想等寻萧回来！”
“左寻萧不是你的夫君，当初是你代苏谨容嫁给了他？”我直起身子，同她理论。
她却攥紧了拳头，朝我靠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苏玖歌究竟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死在那军帐内的！”
“她死了？”我怔住，没能看清眼前女子的神情，却被闫卿城一手护在了身后。
“是啊，死了！可我却因为她有了人的躯体，我什么都不求，不去报仇，不去怨恨，甚至自甘放弃曾有的仙骨与她融为一体，如今的我是苏玖歌，有着她所有的记忆，却只想陪在左寻萧的身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