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常兴哑然。
小闺女说话不中听,将他说得很无能,
可现在事实就是如此。
沐安安见沐常兴不说话,她也没有继续同他沟通交流谈心的意思,直接收拾残羹冷炙离开。
洗好碗,她没有再去同沐常兴说一声便出门去了。
在沐安安刚走到村头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她身边行驶而过。
村里人有辆牛车都是稀罕物,就连当初沐常守当主簿的时候坐的都是牛车。
她没觉得这会子谁家能有马车,那么就是外来人咯,
马车还选在今儿,去哪里就不言而喻了,沐安安没有选择打道回家的意思,迈着小短腿继续前往刘家。
背道而驰的马车如沐安安所想停靠在她家的大门口,
这时候又正值中午,村民都在家里的时候,马车入村闹的动静有点大,很多村民都出门看情况。
一路跟随着马车而去,从而使得沐家汇聚了不少人,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大家看到杨氏和沐子良都拎着东西下车,
车夫对他们十分恭敬,
对此,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说沐家得贵人看重,要发达;
有人大声询问沐子良有没有考中童生;
还有人问车夫是谁家的人。
……
杨氏和沐子良脸上都挂着得意洋洋的笑意,犹如斗胜公鸡昂首挺胸般送车夫赶车离开后他们就站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杨氏让沐子良开门,她面向众人非常得意自豪道:
“我儿考中童生了!!!”
人群刹时一静,眨眼功夫就变得嘈嘈嚷嚷起来,杨氏和沐子良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道贺声。
这时,就有人在人群中高声问:
“常兴家的,你家子良考中童生老爷,你们家摆宴席吗?”
紧接着又有人说:
“摆吧,咱们沐氏一族难得的童生,你们家就让我们这些泥腿子沾点喜气呗!
常兴家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不白吃饭,肯定会随份子钱的。”
随后一个个接着起哄,杨氏一时间陷入办不办宴席的纠结之中,她转头看向沐子良。
沐子良心里倒是想着庆祝一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童生的事情,
可童生到底不如秀才有名望。
这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考秀才了,
沐子良决定还是静下心来温书要紧。
一旦考上秀才功名,他能得到的好处可比能处于童生的多得多。
沐子良婉拒了大家的提议。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他拱手作揖感谢派人保护他去科举的族长和族老,也感谢那些冒着严寒护送他进考场的族人。
说了一番场面话感激后他就表示会请这些帮助他的人吃饭。
杨氏不怎么舍得花钱买菜请客,但沐子良的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她没有当场甩脸子,让他丢面子。
等他们回家后隔绝众人的耳目,杨氏才询问沐子良:
“那些护送你去考试的人,我不是给钱了吗?
你咋还想着请人吃饭,这不需要花钱吗?
等你考中秀才去书院进学,可是需要一大笔钱银子的……”
杨氏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听在沐子良耳朵里就是他母亲小家子气舍不得钱。
沐子良心里对这个没见识的母亲很是不耐烦,面上尽量维持着淡笑,打断杨氏的话,同她掰开揉碎解释说:
“娘,你给人钱那是必须的,
咱们不能让人护送我去考试,受冻还挨饿吧?
这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乐意用心护送我出行不?
还有就是别人可以拒绝族长的要求不来保护我的,
但他们不畏惧沐子康等凶恶之人还是来保护我了,
这份人情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请客吃饭是必须的,
不然你儿子我考秀才的时候怎么指望人家能再来保护我,你说是不是?”
杨氏想想,她就觉得沐子良说的话不对。
“儿啊,族长他们希望族里出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他们保护你不就是理所应该的嘛!”
沐子良目光深深看了看杨氏。
“娘,这事你去同我爹说吧,你看看他如何说,
你要是不愿意在家里请客,我就拿着沈姑娘送的银子在县里酒楼请客。”
说完,沐子良直接回他屋里去了。
他丝毫不觉得养育又保护他受伤的父亲对他考中童生有多大的帮助。
只将考中童生这事归咎在他付出的努力奋斗上。
回到家里,他压根没有想起要同沐常兴分享一下。
杨氏几次张嘴想要叫住沐子良,
转念就想到沐子良说的生气话,她心里很不得劲,到底没有叫住沐子良,转身就去找沐常兴了。
沐常兴也不得劲。
他没能见到长子,也没能从长子口中知道他考中童生的好事,
他家长子考中童生的大好事本该是极其高兴的事情,可从杨氏埋怨话语中知晓此事,他心情就难以言喻了。
没能太高兴就算了,沐常兴还得忍着心里郁闷,同杨氏解释沐子良为何这么做。
等杨氏理解沐子良的做法后沐常兴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杨氏却高兴了。
族长和族老们就在这时上门来同沐子良道贺。
沐子良表现得谦逊温和,在堂屋火塘旁热情招呼他们。
族老们很高兴,询问着他们不怎么懂的童生试,考试试卷等等情况。
沐子良对此一一做出回答。
族长陡然发现沐子良的表现有点假,言行举止之中都流露着得意傲慢,高高在上的清高,
有了这么个发现,在与沐子良交流沟通的时候,族长的心情难免变得复杂起来。
人可以在获得荣耀的时候可以得意,
但得意忘形那就危险了,对他沐子良不是好事,对族里也不是好事。
族长在心里轻叹一口气,不由得想起沐常兴的另一个儿子沐子平来,顺嘴就询问了一下他的境况。
堂屋高高兴兴的气氛几不可见的变得微妙起来,沐子良不想在他高兴的时候提及这个一身反骨的弟弟,
可族长的话,他不能不回答,不过在面向族长的时候真心笑就变得有几分假笑了。
送走族长和族老们后沐子良的笑容彻底没了,
这些人还真是看重沐子平这个刚启蒙的晚读书之人,
他们都以为沐子平能考中功名是吧?!
那他也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