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这样结束了么?刘芸怔住,她感到周围的喧嚣哄的一下炸开,却又像隔了一层毛玻璃,脑袋发胀,窒闷而不真实。
伤了的臂没有支撑,摇摇坠坠,上面的痛已经麻然,沉甸甸的负累,即使触碰也没有了知觉。
躲不开,因为脖子被湘凌子死死地以臂沟钳着,俎上的鱼肉一般。
她看见湘凌子一个狠绝,空着的手举起刀,她想象着那刀伴着赫赫的风声朝她劈下,恍惚的重影,极速的亮光,晕得她睁不开眼睛。
原来,死前的味道竟是这样。心里可以翻滚,但表面惊愕,动作也是木然,因为可能没有任何供她转圜的时间。
“茗芷——”
她听到傅钧尧在叫她,那声音穿过了毛玻璃,震得她耳膜生疼。
模糊了双眼——最后,竟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桃花眼一个闪烁,原本跪着的雷纳腾然起身,供出右手,向前扼住了永璜的脖颈,他大喝道:“住手!”
湘凌子见状,大骇,直起的刀锋一偏,划上了刘芸的手臂,顿时殷红一片。
“雷纳,你疯了!”看着微变了脸色,呼吸急促的主子,湘凌子怒道,“你竟敢对主子——”
雷纳无视她,只注视手上擒着的人:“放他们走!”
永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脸上呈现不可置信。
为什么?他的雷纳!
他名为主仆实为可供依靠的浮木,竟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要挟他?
这,竟比实实在在地捅上他一刀更加难受!
胸中一团灼热翻滚,闷得他难以呼吸,似要冲破那腔膛,压抑,沸腾,全随着那一抹鲜红从口中喷出,化成一团血雾,将眼前染成了腥红一片。
“主子——”湘凌子大叫出声,看着永璜如白纸般的脸在晦暗的灯光下虚靡不堪,整个身子慢慢地垮了下来,呼吸开始变得浑浊,急促。
雷纳错愕,钳着他脖颈的手掌颤抖着松开,将他扶住:“主子——”
永璜挣扎着伸手抹开嘴角的殷红,血花晕开,稀稀疏疏爬上了半个脸颊,伴上那暴突的双眼,异常狰狞和决绝,他固执地追问:“雷纳——你给——我的承——诺呢?”
雷纳扶他依住石壁,想为他擦掉不断从嘴角涌出的血液,可怎奈越擦越多,殷红了整个袖口,他哽咽着道:“主子——辰时快到了——”
永璜抓住他的手,直视进那灼灼的桃花眼:“你——可对得起——我?”
“主子——”雷纳仍旧执拗地为他擦着嘴角,“来生再报了。”
缓缓将他放下,不顾那牵扯,轻撇那拽着他的手,毅然决然地回头,厉声道:“辰时已到,湘凌子,主子病危,还不善后?”
湘凌子咬唇,怒看手中的刘芸,杀意又起,捉起刀。
看不惯她的淡漠,看不惯她的冷静,看不惯她的不挣扎。
雷纳眼中闪过隐狠,手再一次扼上了永璜的脖颈,威胁道:“你要主子现在毙命?”
不甘啊,为什么一次次护她?
“为什么——”湘凌子咆哮着问。
微一使力,永璜在他的手中已喘不上气:“你只需照我的意思做。”
湘凌子咬牙,不甘地一手将刘芸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