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失去平衡,踉跄地直扑向前,恍惚间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熟悉之气朝她袭来,不用多想,已是安心。
傅钧尧的承诺,天涯海角,定要追寻她。
雷纳暗舒一口气,看着两人,没有损伤,做了这些,他心已安然。其实,他想寻求的只是双方的平衡,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连他自己都不自知了;抑或,这样是对是错,来不及多想,已是做了。
心之所向,还是于忠义?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愧对自己的主子。
注视着傅钧尧,以一种男人对男人的担当讨他一个承诺:“傅钧尧,记得你的说过的话!消息不外泄;再加一项,算你我私下的约定,不要负了姐姐。”
傅钧尧凝重地点头:“你放心。”男人间的心心相惜,一个承诺,舍弃性命也会维护。
雷纳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朝傅钧尧示意,掷了出去:“人会安然放出!”看了眼地上早已动弹不得的大汉,他道,“至于他,我应下这承诺,只要你找得到他,随你处置,再无人干涉。”
算是仁至义尽了。
对大汉的哀求充耳不闻,他转而对傅钧尧怀中的刘芸道,“姐姐,好好照顾自己!”
刘芸隐约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雷纳的反应太过平静,淡然地仿若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般。
或许,他的行为更像是在安排,像是迫切地把持住仅有的机会试图让眼前的一切按着他的意图既定地发展下去,然后对自己有个交待。
“雷纳——”想要道一声一起走,可是看到永璜虽虚弱依在石壁边但满眼的嘲讽神情,刘芸便止住了口。
此时此刻,刘芸更加同情他,明知雷纳即使背叛了他,于这个变态的阿哥也还是一份特殊的存在,将雷纳掠去,竟忽觉心生不忍。
看眼永璜,雷纳别过脸催促他们:“快走吧。”
一切,都应由他担下。
他走不出,逃不开,就像习惯了线牵的傀儡娃娃,贯穿着丝线,从始至终,汲取的是永璜指尖的力量。
斩不断,斩断了这一切切牵扯,良心不安;而斩断了,没有支撑,终将团作一滩烂泥。
傅钧尧示意她不要坚持,对于人生的无常,他或许还可以参透几分——雷纳有自己要走的路,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外面完全陌生的世界会使得他无所适从。
而他们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李晋言在外面等候了多时,说不定已经协同刘大人以寄情山水为借口游荡在这附近。
没有对永璜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想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低头脉脉凝视刘芸,现在又多了一样,这一样,胜过世间无数。
刘芸仰头看他,叹道,走吧,随着他,她还用惦念什么?有他亦足够。
还有何不知足?
她回首道:“雷纳,你保重!”对着那熟悉的桃花眼,发现那里面含着的留恋,一并染上了抹笑意,可怎奈觉得那笑意晦暗,犹如上面蒙了层霜。
雷纳点头,点得心虚,却又撑着要她安心。
他惦念的姐姐从此将走出他生命,凄然一笑,可是她会珍藏他们的回忆一辈子,每当想起时一股刺痛,一团暖流,连傅钧尧都取代不了呢!释然一笑,想到这里已是满足,所有的执拗都得到了回应,虽然这回应他已无法看到,但傅钧尧,只这一点,他雷纳便胜了。
安然地看着傅钧尧执起她的手,护着她受伤的臂,拉着她朝洞口走去。看到她频频回头,不舍,但终究作罢远去。
刘芸看到洞口一团朦胧的光愈来愈弄,忽的炸开,许久未见但近在咫尺地朝着她招摇。
可她不知,在远去的身后,雷纳朝永璜重重跪下,执手抽起永璜腰间的佩剑,不顾永璜那无力的阻挠,毅然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主子——我以命偿还——可好?”雷纳笑道,今生只对不起他一人,愧疚但不悔。
永璜大骇,张皇着苍白颓然的脸,大口喘着气,来不及阻止,也无力去阻止。
湘凌子扑上前去,凄然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洞:“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