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晟将纸条扔在了杨备面前。
正是许久之前，他将桓天齐从桓氏顶楼推下，留在铭牌下的那张纸条。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桓晟重复了一遍这个纸条的内容。
杨备赶紧在地上磕头：“桓总，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女儿无关啊，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桓晟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真的，与你女儿无关吗？”
杨备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赶紧说道：“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几个月前，有一个人找上了我，他说他能帮我女儿找到合适的骨髓，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
“我一开始听到这件事，根本没想过要答应，可是我等太久了，桓氏的干细胞库基金会我全都找遍了，根本找不到，我实在急，一医生告诉我说，如果再没有合适的骨髓，我女儿就活不成了。”
“我只好假意答应那个人的要求，但前提是，让他先带人来测试匹不匹配，可没想到这个人。”杨备说完指了指在病房还死拽着病床不放的捐赠者。
“与我女儿高度匹配，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找不到，而是有一个能力更大的人，把那些合适的人的资料，藏了起来。”
“那人说我不能违约，既然他把人都找来了，这件事我就必须得帮他做，不然他会让我的女儿，连手术台都上不了，当时桓总你远在国外，那个人既然能有能力瞒下资料，那肯定也有能力真的让我女儿上不了手术台。”
“这件事，我做与不做，都没有选择。”
听到这杨备再次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我向董事长赎罪，但求你，总裁，求你，放过我女儿吧。”
他眼中满是泪水，仿佛此刻跪在地上的不是杀人凶手，而是一个绝望的父亲。
范觉元不忍转过了头，却看见桓晟脸上的神色，竟然闪过一丝丝的，不忍。
他突然想起，那个苏月姬的孩子。
或许桓晟就算不是父亲，也在某个时刻，体会到做父亲的滋味吧，可桓天齐同样也是桓晟的父亲，父子之间虽然一直不亲近，可到底是血脉相连啊。
带着口罩的护士从手术室跑出来，看到走廊上的架势显然也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冷静地喊道：“家属在哪，捐赠者现在还没有来，抱歉，准备下病危通知书吧。”
护士这一句击碎了杨备最后一丝希望，他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像是哀鸣一般喊道：“桓总！我求你了！”
桓晟手臂有些僵硬地抬了起来，在原地挥了挥。
范觉元心中松了一口气，桓晟到底是心软了。
杨备的气像是因为桓晟的动作而终于缓了过来，他额头上因为磕头还有丝丝血迹。
“带走。”桓晟迅速转身，离开了医院，或者是离开了，这个令他窒息的氛围。
他刚刚心里突然闪过那么一丝，就该让他女儿命丧手术台的想法。
令他此刻特别不舒服，他知道虽然自己的情绪偶尔会失控，会残忍地伤害他人，可这是第一次，他对一个病人，还是一个女孩，有了如此残忍的想法。
胃里一阵翻涌，差点让他吐了出来，他趴在洗手池，拼命地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直到小周前来敲门，他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总裁，杨备，自杀了......”
桓晟打开门，小周忙将手中的纸递上去。
“纸上交代了杀害董事长的整个过程，以及供出了他通过接触，猜到的那人的身份，以及这几次传递消息，他经手的中间人。”
“他说他很感激总裁能够放他女儿一命。”
桓晟接过纸，只是大概浏览了一遍，便将纸还给了小周：“查吧，我累了。”
大概是因为会议，所以桓天齐不得不从公馆回到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开完会后，他照常在办公室等待着司机过来接。
杨备便藏身于消防栓的铁柜内，因为顶楼是不容易上来的，如果他单独上来，目标太大，可这次会议，桓氏所有的高层都会前来。
而桓天齐对他是没有防备的，杨备是桓氏的财务总监，工作数十年才升到这个位置，所以当他走进办公室，说要与董事长再商讨一下会议的内容时，桓天齐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并没有起疑心。
于是他便残忍地在办公室杀害了父亲，并留下纸条，用工具破坏落地窗的钢化玻璃，随后将桓天齐推下，伪装成意外坠楼身亡，却留下那张报复性的纸条。
大概就是这样吧，桓晟心中想。
甚至不用杨备供出的那些人，他再傻也能猜到，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是谁。
那位深藏不露的舅舅，那位曾经S市的传说，秦临，人称秦二爷。
“你能这么快猜出是我，很不容易。”秦临接起电话，语气间还有些愉悦。
桓晟冷漠地声音，如同机械一般：“你的动机是什么？”
秦临笑了笑，笑声通过听筒传到桓晟耳中，“桓晟呀桓晟，你母亲糊涂，你更糊涂。”
“舅舅送你一份礼物，让你更明白一些。”
说完秦临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将一份资料以邮件方式传递了过去，是当年秦羽父亲，同样也是秦临养父，桓晟外公，秦老将军秦雄，与自己父亲的一段录音。
桓晟坐在车内，打开了录音的资料。
“桓天齐，你别以为我会碍着秦羽不敢动你。”秦雄的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当初军中的威严。
“老爷子，你怪我和秦羽结婚，还在外面与齐莉厮混，可你为什么不看看你女儿和你好儿子！”
秦雄显然料到桓天齐会说什么，他急忙打断：“你闭嘴！”
桓天齐一向在秦雄面前有些懦弱，但此刻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怒吼道：“你害死了齐莉，她不过是想和我在一起罢了，你却害死了她，可你自己女儿和儿子，违背纲常，行那乱伦的事情，还生下孽子，如今我还要帮忙养着。”
“你有什么立场，害死齐莉，啊，老爷子？”
随即桓晟只听见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或许是秦雄心脏病犯了，又或是自己父亲动手了。
他皱了皱眉，秦临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听见没，别跟你母亲一样糊涂，看清真相，桓晟，你也应该教教你的儿子，让他也明白一点，不要这么糊涂。”
桓晟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要送你一份礼物。”秦临说完，挂断电话，又发了一封邮件过来。
赫然是一份，亲子血缘检验报告书。
绑架苏肃，要走他DNA的人，是秦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