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颤器的声音,尖锐地在这个小小的治疗室响起。
“一,二,三。”李陌渊有些颤抖地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随后再看一眼一旁的心电图仪器。
范觉元还等在治疗室门外没有进来,李陌渊迅速放下除颤器,急忙打开治疗室的门:“不行,必须送医院。”
“李院长,你知道总裁下了死命令的,不能送医院。”
李陌渊也知道桓晟那个倔脾气,气的直接踢了治疗室厚重的钢门一脚,又一瘸一拐地回到桓晟身边。
因为三年各式各样的治疗,和长期的服药,桓晟的身体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偏偏他还要去干与治疗方案背道而驰的事情。
李陌渊叹了一口气,拿起除颤器,再次压上桓晟的胸口。
桓晟再次睁开双眼时,李陌渊正坐在窗边,窗边打开了一点点,他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抽着烟。
“给我来一根。”桓晟将一旁的衣服拿起来,一件一件穿戴好,然后才走到李陌渊身旁,接下李陌渊递来的烟。
“晟,你一直是一个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李陌渊为桓晟点上烟,又深吸了一口后才说道。
桓晟只是安静抽着烟,并没有回答他。
李陌渊将烟蒂熄灭扔进了垃圾桶,又拿出一根点上:“但愿她不会再让你失望。”
桓晟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嘴边溢出,“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不过就是孑然一条命罢了。
李陌渊叹了一口气,桓晟将手中还未熄灭的烟蒂递到了李陌渊手中:“帮我灭了,我先走了。”
“艹!”李陌渊反应过来桓晟递给他什么东西时,若不是治疗室还有那么多仪器,他真想朝桓晟扔过去。
范觉元还等在治疗室门口,见桓晟走出来,并没有多问,而是老老实实跟紧在桓晟身后。
“没消息吗?”桓晟皱眉问道。
“暂时没有。”范觉元有些犹豫地答道,并伸手按了一下电梯。
桓晟直到走进电梯才道:“那就还在S市。”
“可是总裁,都过去接近三个小时了,他应该清楚,留在S市被我们控制住,他就没有活路了。”
“那他肯定有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了。”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桓晟走进深夜里,范觉元能听到他的声音,比黑夜的死神还要冷。
“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个医疗项目,杨总监好像挺积极的。”
“是一个关于,干细胞造血库的基金库。”
桓晟拉开车门,躬身坐了进去。
“查,把杨备的DNA都给我扒出来查。”
范觉元低下头,桓晟虽然一直都以残忍和冷酷著称,可他从来没有见过,桓晟如今的模样,或是做借由别人要挟这种事。
像是失去所有人性的恶魔。
可只要一想到,这个杨备或许会是杀害董事长的凶手,范觉元又觉得,桓晟本就该如此。
S市仿佛更冷了些,范觉元只觉得,风吹在身上,如刺骨般的痛。
这是一场博弈,谁心软,谁就输了。
所以当桓晟收到消息,杨备之所以留在S市躲着,是因为他的女儿,正在医院等待骨髓也就是造血干细胞的捐赠,如今刚刚进手术室,24小时之内,药剂会全面清除患者所有的造血系统,然后才能进行骨髓的移植。
正在等待骨髓捐赠的捐赠人,正坐在一间病房看书,再有不到几个小时,他就要进手术室,将身体内的造血干细胞捐赠给一个陌生人。
尽管这个被捐赠者,不会知道他的名字,但因为做了一件善事,此刻刚刚上大学的他还有些兴奋。
可安静无比的病房,却闯进来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
一个表情十分严肃,长得极为强壮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一个不算和蔼的微笑,以一种威胁的语气说道:“请移步吧,我们总裁想跟你谈一谈。”
他有些恐慌的抓住病床的栏杆,虽然心里害怕极了,可嘴上还是说道:“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患者已经在准备了....他...会没命的。”
对,如果这个时候他走了,患者因为没有得到骨髓移植,再加上造血系统被摧毁,肯定会命丧手术台的。
“那也和你没关系。”黑衣人显然失去了信心:“毁捐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他还是执着地拉着铁床的栏杆,“我不能走。”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但医生和护士又碍于某种原因,只敢在暗中偷偷观察着,终于僵持了许久,直到手术室的人说该准备移植手术时。
一个穿着西装,有些地中海的中年人出现了,他先是看了一眼捐赠骨髓的人,眼里满是感激,又看向那些围在病房外的黑西装男子。
那个长的十分魁梧的年轻男人,他在桓氏常常能看见,他是桓晟的手,专门替桓晟做这一类的事,好像叫小周。
小周挑眉看了看有些狼狈的杨备,语气间满是讽刺:“哟,这不是杨总监吗?怎么还在医院溜达呢?”
杨备正了正色,“我要见桓晟。”
小周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双臂站在病房外,眼见移植的时间越来越紧张,杨备脸上的神色也开始越来越着急,终于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求你,让我见见桓总。”
小周这才说道:“桓总不会见你的。”
杨备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背上的汗简直要把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他此刻再没有从前在桓氏那样,高高在上的气焰,他如同一个迟暮老人跪坐在地上,从前那些自尊通通化为乌有。
他以平生最恳求的语气说道:“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把这个移植手术做完,随便怎么处置我都好。”
“我女儿,等不起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小周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目光还是那么冷:“那么,杀害董事长的凶手是不是你?”
杨备愣在原地许久才点点头。
“你要我放过你的女儿,那谁来放过我的父亲?他本该是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被你从桓氏大厦顶楼推下,死在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地方,杨总监,你够残忍的。”
就在这时,桓晟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响起,极冷的声音,却有些嘲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