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坐在地上,眼睛闭着,但眉头一直皱着。他感觉身体里有股热流在乱窜,不是疼,是烫,像有人往他经脉里倒了烧开的水。伪仙骨刚醒,不听话,混沌气和星力搭上了新路线,可这新路太宽,能量冲得太猛,差点把他的经络撑炸。
他咬了一下舌头,血腥味冒出来,脑子清醒了一瞬。不能晕,也不能睡。刚才那宫殿、那声音,太邪门。再看一眼,说不定魂就回不来了。
他把手移到右掌,盯着那金边黑底的漩涡。这玩意儿之前听他唱歌还能点头,现在得让它干活。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他小声哼起来,调子还是那个土味广场舞风。
怪事发生了。掌心漩涡转速慢了下来,开始一拍一拍地吸,正好对上口诀节奏。多余的混沌气被它吸进去一点,经脉里的压力立刻轻了。
“还真管用。”他喘了口气,“以后谁再说我瞎编功法,我就拿这招打脸。”
他没停嘴,继续哼,一边让《道藏》自动拆解脑子里反复出现的那句话:“凌轩之子……归来。”
信息流进来,波形图自动生成。频率稳定,每十二次呼吸重复一次,像心跳,也像某种定时信号。
“这不是幻觉。”他睁开一只眼,“是广播,定点播放。”
他干脆不抵抗了,开始记时间。第一次闪现是第十七个呼吸,持续三秒;第二次在第四十九个呼吸,画面多了半道锁链断裂的光痕;第三次……他掏出随身带的毒物图鉴,在空白页上画了个表格,标上时间和反应强度。
正写着,头顶风动了一下。
不对劲。
他立马停下哼唱,全身肌肉绷紧。远处空中,三道极细的神识扫过裂谷,贴着地面飞,像是灵符在巡逻。
云海宗的人来了。
他立刻压低气息,把混沌气往下沉,全塞进尾椎骨那块伪仙骨里。然后模仿外门弟子最基础的引星术运行路线——一圈头,两圈腰,三圈脚,老老实实,平平无奇。
要是这时候爆发能量波动,等于举手喊“我在这儿”。
他还撕下一页毒物图鉴,用火折子点着一角,扔到风口。纸烧出一股淡灰色烟,混着夜风飘出去。这是苏清月教的偏方,微量麻痹毒素,能干扰灵符的感知精度。宗门那些长老只会查灵力纯度和波动频率,没人想到还有人用“毒烟”躲探查。
果然,几秒后,那三道神识晃了晃,转向别处去了。
“还得是药王谷的技术。”他咧嘴一笑,又把火掐灭。
烟没了,但他没放松。他知道,刚才那几道神识不是冲他来的,至少表面不是。可玄元链刚解封,玉佩炸了金光,动静那么大,不被注意到才怪。
他必须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父母要把他藏起来,为什么神界会给他发“信号”。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进梦里找答案。
可直接闭眼深修太危险,外面还有灵符晃悠,万一精神离体太久,肉身被人抬走都可能。
他想了想,左手按住胸前玉佩,右手掐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和中指伸直,无名指和小指弯着,大拇指顶在虎口。这是他在药老那儿偷学的“假眠诀”,本是用来骗丹药的,说白了就是装睡。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嘴里继续哼搓澡式引星诀,声音越来越轻,心跳却故意放慢。
《道藏》似乎被骗了,自动切换模式,开始解析梦境数据流。
意识一沉。
星河倒卷,宫殿还在。这次门缝比之前大了一点,一道锁链从门框上断开,哗啦一声坠落,化成光点,直奔他眉心而来。
脑袋嗡的一响。
一段画面强行塞了进来。
一个女人背影站在井边,穿的是古式长袍,手里握着半块玉佩,纹路和他身上这块一模一样。她没回头,只轻轻说了句:“等你回来,仙路重开。”
画面断了。
林尘猛地睁眼,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肩膀上。他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不像幻象,像记忆。
他低头看手里的毒物图鉴,刚才记的数据还在。三次幻象,三次增强,身体反应从轻微发热到冷汗直流,说明神界那边的信号越来越强。
他合上本子,塞回怀里。
现在他明白了。父母不是随便把他送走的。他们在布局,一个关于“仙路重开”的局。而他,是钥匙,也是最后一步棋。
难怪云海宗说他是无脉之体。
难怪邪帝夜无渊看到他时眼神变了。
难怪连掌心这漩涡都能听懂他的土味口诀。
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他是混血,是禁忌,是被九界规则排斥的存在。
可偏偏,只有他能走通那条没人敢走的路。
他抬头看了眼天。北斗第七星还在,一闪一闪,像在跟他打招呼。
他忽然笑了。
“你们想让我回去?”他低声说,“行啊,但得按我的方式来。”
他重新盘坐,左手贴玉佩,右手继续掐假眠诀。他准备再试一次。这一次,他要主动追信号源头,看看还能挖出什么。
风停了。
裂谷安静。
他的眼皮一点点往下压。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的瞬间,掌心漩涡突然剧烈一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林尘睁开眼,瞳孔微缩。
天上,那颗北斗第七星,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