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盯着那片会动的影子，嘴角一歪。他没后退，反而往前半步，扫帚横在身前，像挡狗。
“你这玩意儿是刚充完电吧？”他嘀咕一句，指尖悄悄蹭过掌心那道血痕。刚才砍柴划破的口子还在渗血，一滴血珠正好落在扫帚柄的刻痕上。
血丝钻进木纹的瞬间，脑子里“叮”了一下。
《道藏》自动启动，眼前那团影子内部的能量路线全被拆开，变成一条条发光的线。其中一道黑气扭来扭去，走的是脊椎→心脉→眉心的路，中途还绕了个小圈——和《万魔噬心典》里“噬魂引脉图”的核心路径一模一样。
只是被人改了节奏，伪装成拘魂搜魄诀的样子。
“哟，缝合怪玩得挺溜。”林尘心里冷笑。
他装作被吓到，猛地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咔嚓”踩断两根枯枝。竹叶簌簌抖，惊飞几只山雀。
周遭没人，但他知道有人在看。
他借着摔倒的势子，一脚蹬地，整个人弹上竹梢。风从耳边刮过，他在空中闭眼一秒，《道藏》反向推演那股邪息的扩散路径。
数据刷出来：源头在宗门地库第七层，能量特征与昨夜探测到的A、B类神识完全匹配。更绝的是，两股灵力波形有三处共通扭曲节点，说明修炼者长期共修同一功法。
“好家伙，双人副本刷得挺熟啊。”林尘落地时踉跄一下，扶住树干喘气，像是真受了惊。
他低头看了眼扫帚柄，血已经干了，但那道裂痕还在微微发烫。
回去的路上，天阴得厉害。杂役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周长老披着执法堂黑袍，袖口金线绣着鹰首纹。吴长老站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一条锁魂链，链子泛着青光。
“林尘。”周长老开口，“私练禁术，勾结魔物，证据确凿。”
林尘抬头，一脸懵：“啥？我扫个地还能扫出罪名来？”
吴长老冷笑，袖子一甩，锁魂链如蛇扑出，直取命门。
林尘没躲，左臂一抬，任由铁链缠上。链条勒进皮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咬舌，痛感炸开，混沌气顺着伤口灌进锁链缝隙。
《道藏》立刻解析出链条上的残留印记——正是昨夜B类青气神识的主人。
“哈。”林尘突然笑出声，眼里泛起一丝金光，“你们以为改个灵力频率就没人认得出来？《万魔噬心典》第三重‘影饲’，每天子时要共喂一道怨魂，对吧？”
他盯着两人，声音压低：“可你们今早气息乱得跟泡面似的，是不是昨晚抢祭品抢急眼了？一个想当掌门，一个快走火入魔了想续命，凑一块儿练邪功，亏你们想得出来。”
周吴二人脸色齐变。
吴长老手上一紧，锁魂链猛地收紧。林尘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单膝跪地。
但他没松手，反而把扫帚往地上一顿，沾血的那头正对着两人。
“你们这功法有个bug。”他喘着气说，“共修的人经脉会同步扭曲，第三节点卡在肾经，每次运功都会漏一丝怨气。我刚才那影子，就是你们练功时漏出来的残渣。”
“胡言乱语！”周长老怒喝，抬手就要结印。
林尘却笑了：“不信？你现在运气试试，右肩是不是有点麻？”
周长老动作一滞。
那一瞬间，他的右肩的确抽了一下。
吴长老也察觉不对，下意识摸了摸同位置。
林尘趁机手腕一抖，混沌气爆发，锁魂链“啪”地崩开一段。他顺势甩开束缚，仍跪在地上，但抬头时眼神清明。
“你们练的是残篇，没人告诉你们后面三页被撕了吧？第四重开始，共修者会互相吞噬。现在是你吃我，三个月后就是我吃你。”
吴长老脸色发青：“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还知道你们地库第七层埋着七具尸体。”林尘慢慢站直，“每具都是子时失踪的外门弟子，魂魄被抽出来喂功。我说得对不对啊，周长老？您今早批的‘意外走火’公文，墨还没干呢。”
空气凝固。
远处传来钟声，响了七下。
李长老踏着钟声走来。他穿着和另外两人一样的黑袍，手里拿着一把旧拂尘。
他走到三人中间，拂尘一扬，隔空一震。残余的邪气散开，林尘掌心漩涡也安静了些。
李长老看他一眼：“你能看出他们共修之弊，也能识破影傀不是术法而是活祭产物……看来不是疯，是看得太透。”
林尘不答，只盯着他。
李长老转过身，面对周吴二人，语气变了：“我忍了三年，就是在等一个人能戳破你们这张皮。不是我不查，是怕一动就满盘皆乱。”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符，裂纹遍布，边缘焦黑。
“这是前任掌门临终前交给我的东西。”他说，“上面写着两个名字——周玄通，吴明远。叛徒名录，早就在了。”
林尘瞳孔一缩。
周长老死死盯着那枚玉符：“你……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偷练《万魔噬心典》，知道你们用外门弟子做祭品，也知道你们打算在下个月掌门闭关时动手。”李长老声音平静，“但我不能动你们。执法堂三位长老，少一个，宗门就乱。少两个，敌人都不用打进来。”
他看向林尘：“所以我只能等。等一个不怕死的蠢货，自己撞上来。”
林尘咧嘴一笑：“合着我是工具人呗？”
“你是钥匙。”李长老说，“只有混血之体才能看穿他们伪装的灵力路线。换了别人，早被他们杀了灭口。”
周长老突然暴起，掌心凝聚一团黑气：“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一起死！”
李长老拂尘一甩，白丝如刀，直接斩断黑气。吴长老想逃，地面突然升起一圈符文，将他钉在原地。
“地库第七层的阵法，我也改过。”李长老淡淡道，“你们以为封得好，其实我一直能听见下面的哭声。”
周长老喘着粗气：“你……你根本不是为了宗门！你是想等我们练到最后一重，再夺功法！”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李长老冷笑，“我儿子就是被你们拿去祭了第一炉功的。”
林尘愣住。
李长老看着他：“所以别以为我看你不爽是因为你混血。我只是讨厌废物装英雄。但现在……你勉强合格。”
他收起拂尘，玉符捏碎，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他说，“你们俩继续当你们的长老，我也继续装瞎。但再死一个弟子，我不等掌门出关，直接引爆地库阵眼。”
周吴二人脸色惨白，低头退下。
李长老临走前看了林尘一眼：“你也别得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装伤？你体内那股能量，比他们还危险。”
林尘没说话。
风停了。
竹林静得可怕。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把沾血的扫帚。掌心漩涡缓缓转动，玄元链在皮下轻轻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扫帚柄，干掉的血迹裂开一道细缝，渗出一滴新的血珠。
血珠滚落，砸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