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耀华静坐在书房里，脑里回荡着的全是余纤淼和夜倾情的脸。
重叠在一起的，单独的，夜倾情那充满不屑的，余纤淼盈盈一笑的，一张张面孔缠绕在一起，挥之不去。
大雨滂沱，而他的心，像洪水泛滥一般，没有一块净土。
两张脸重合在一起，又突然分开，反反复复，萦绕在心里，搅得他心难安！
他无奈的闭上眼睛，斜靠在椅子上，眼角不禁泪水乱窜。
到底，他还是没办法恨她！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看到夜倾情的脸，哪怕她对自己只有恨！
他猛地睁开眼睛，欲起身去找林氏问清楚，她是否收下了他的礼。
刚站起来，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
只见冯至打开一小条门缝，偏着身子走了进来。
夜耀华眯眼看着走近的冯至。
待靠近，冯至恭敬道“老爷，机会来了！”
夜耀华不吱声，又缓缓落座。
“半个时辰前，皇后产下了一子，一命呜呼了！”
明明很悲情一件事，在他嘴里却是阴谋得逞的窃喜。
“皇上呢？”夜耀华慵懒问道。
“皇上悲痛欲绝，痛哭几声便昏厥过去了。老爷，您看咱们要不要……”
比了一个立即动手的手势。
夜耀华摆摆手，道“再等等！你先安排下，明日早朝，那些人可以进言了。”
“您是说大小姐的事？”语气略带不满。
“嗯！”
“老爷，我觉得大小姐不能用！”
夜耀华直直看着他，问道“何出此言？”
“请恕我直言，大小姐分不清局势，只怕会坏事！”略显担心。
“哦，是吗？这不是你给她支的招吗？”冷然道。
冯至略惊，否认道“老爷，我从未给大小姐出过这样的主意！再者，大小姐她……”
“罢了！冯至，别想在背后阴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随后，缓缓起身，淡淡道“听说前几日你喜得孙儿？还没恭喜你呢！”
冯至佯装淡定道“老爷客气了！眼看大小姐即将成为皇妃，老爷升为国丈，真是可喜可贺啊！冯至在此恭贺老爷！”
夜耀华没搭理他，迈开步子，径自朝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顿住，开口道“你也跟了我大半辈子了，是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了！”
话落，便走了出去。
冯至慌了，他不能就这样退下去！
忙追了出去，只见夜耀华立在门廊处，忧郁地看着成股流下的雨水。
他关好门，悄声走近，劝道“老爷，该放下了！三小姐也初嫁了，您就……”
话未尽，被他打断。
“你下去吧！”有点不耐烦。
冯至也只好默默退下。
他知道，夜耀华再不可能相信他了！
于是，他便换了个方向，朝夜轻尘住处走去。
夜轻尘倚靠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积起来的雨水，眉头紧拧。
华毓沁走过来，靠在他肩上，柔声道“夫君又在为妹妹的事苦恼吗？”
抬手轻轻捋着他的眉头，道“瞧，眉头都皱成这样了！”
夜轻尘朝她笑笑，搂过她，抱在怀里。
“可是这雨吵得夫人难眠？”
她伏在他怀里，摇摇头，低语道“是夫君紧皱的眉宇，搅得我心神难安！”
他伸手抚着她的秀发，道“也不知岳父大人近来可好。夫人明日回去看看吧！在家里多待些时日，陪他老人家叙叙！”
华毓沁猛地抬起头，眼里含泪，直直看着他。
“夫君这是赶我走吗？”
夜轻尘低叹道“我不该伤你的！回去吧！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她从他怀里抽身，站直身子，问道“我始终是夫君可丢弃的！也好，好些日子没回去，我也怪想爹爹的！”
夜轻尘还是心有不忍的，她总是那样通情达理，从不难为他。
“等这场大雨结束，雨过天晴了，我去找你！别多想！”
华毓沁笑笑，道“夫君又何须许我一个空的承诺？你都打算拼上自己的命了，干嘛还骗我？夫君收回吧！那无望的诺言？我宁愿一无所有！”
他心顿时一阵慌乱，感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溜走。
他很想抓住，但，他不能！
“我先睡了！夫君也早点歇息！”
话落，便走回床边，安静躺下，闭上了眼睛。
夜轻尘合上了窗户，轻轻走过去，定睛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在房门合上之时，华毓沁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瞬间泛滥，像是外面没完没了的雨。
夜轻尘刚推开书房门，却见冯至走了过来。
“大少爷，您还没歇息啊？”冯至开口道。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冯叔不也没睡嘛！”
说着，径自走进去。
冯至跟了进去，把门关好，朝他走过去。
“少爷，皇宫的事，不知您可有耳闻？”
夜轻尘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莫非冯叔有什么最新消息？不妨说来听听！”语气淡淡的。
冯至嘿嘿的笑着，露出他那一口黑黄的牙齿，甚是恶心！
“老爷欲让大小姐进宫，少爷可知此事？”
夜轻尘把玩这手里的笔，毫不在意道“这跟我有何干系？”
“少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必拐弯抹角的。”冯至略显不满。
“瞧冯叔急的！这不是好事一桩嘛？我就快成为‘国舅爷’了，难道冯叔不开心？”痞痞道。
“少爷，您这样就没诚意了。咱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谈，少爷不会吃亏的！”
见他有点亟不可待，夜轻尘只是痞笑地看着他。
见状，冯至是按捺不住了。
“少爷，既然冯至找您合作，就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只要少爷想知道的，冯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那岂非占了冯叔便宜？冯叔欲意何为，不妨直说！”
“保住我的家人！”冯至直接道。
“冯叔真是说笑了，放眼弗国，有谁敢动您家人一根毫毛？”浅笑道。
“少爷，您可得守信哪！”无奈道。
“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冯叔，冯叔这岂不是坑害我吗？”
“老爷的目的并不仅仅是皇上，还有……”
话还没说完，房门传来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