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华夭的意思,大婚并不愿大操大办,所以只是简单走了个过场,便到了晚间合卺酒的时候。
华夭屏退众人,亦将合卺酒放了下来,开门见山:“陛下,究竟为何娶我,如今如了愿,也可以说了吧?”
“难道在华儿心里,我就是这般阴谋狡诈之徒吗?”纪渊虽然早就预料如此,但亲耳听到华夭冷冰冰话语的时候,还是心内止不住的痛了一瞬。
“陛下无须知道在我心里如何看待,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如今我已经嫁了过来,陛下若无事,我便回了。”
“华儿……”纪渊下意识拉住华夭的衣袖,却被她嫌弃的一把甩开。
“陛下还有事吗?”
纪渊默默无语,华夭转身离去,纪渊眼望华夭的背影,不由得猛咳几声,华夭脚步一顿,终究再度离开。
华夭虽然成日对纪渊避而不见,但却阻挡不住他一趟趟的吩咐内监来送东西。纪渊似乎吩咐了不许寝宫中人告知华夭有关落雁的情况,华夭只得问向来送东西的内监,企图威逼利诱打听出一二。
华夭未曾想到的,却是落雁重病不起的消息。
华夭赶忙赶到落雁宫中,落雁听到“华夭”二字,便下了逐客令,可她没料到华夭的坚持,眼见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落雁终究还是不忍华夭在外吹了风,吩咐人将华夭请了进来。
“皇后娘娘事务繁忙,怎还有时间踏足贱妾所在之地呢?”落雁并为起身行礼,华夭眼见身后的侍女要出言训斥,赶忙拦下。
“你们都下去吧。”
“娘娘,安嫔她……”
“出去!”
“是。”侍女没办法,只得行礼告退。
落雁冷哼一声:“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来这儿看我,可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死?”
“姐姐……”华夭叹了口气,坐在落雁身旁,“你当知道我只爱阿玄,对陛下断无一点男女之情,又何苦跟我置气,这般说话?生气便算了,气坏自己身子就不值当了。”
“妾身哪里敢同皇后娘娘置气,我从未见过陛下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从未有过,我本以为陛下对谁都是一样,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多什么,更不觉得自己少什么。可你来了,我才恍然明白,陛下不是没有心,只是他的心从来不在我身上而已。”
“姐姐,实话说,我根本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我之所以答应,也是他用你和相府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没有办法……而且只要我找到法子保全这一切,解开陛下的心结,就一定会离开,姐姐请放心。”
“皇后娘娘这话,倒像是我逼你一般。”
华夭无奈,见落雁嘴唇苍白,将旁边一盏茶递给她:“姐姐和我相处这么些年,应该知道,我华夭从不愿被人逼迫,更从不接受被人逼迫,不是吗?”
“……”落雁见得华夭语气加重,不怒自威,这才明白,华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自己拿捏的小丫头。也幸而,她不喜欢纪渊,她没有同自己为敌,若不然,自己的胜算能有几分,真的并不可知。
落雁也明白自己是在赌气,旋然软了语气:“小夭,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只是在怕,怕陛下……我知道陛下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我,但我心甘情愿,我怕,将来有一日,就连这种心甘情愿都不配……还有小夭,在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背叛我,算计我,可只有你不能,因为,我们……”
“姐姐,我明白,我都明白。”华夭拍了拍落雁的手背,就像过往落雁安慰自己那般。她知道,如今的落雁心思脆弱,明显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
这这般卑微的爱,却让华夭着实有些可怜不已,只能眼睁睁看着落雁飞蛾扑火,哪怕自己再伸手去救,她都仍旧执拗的朝烛火而去,从无回头。
这日,华夭正带着侍女在御花园走动,忽然一个小团子便撞到了自己身上。
侍女即刻大喝一声:“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冲撞皇后娘娘!”
“我……我……”男孩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华夭,侍女刚要开口,男孩便转身跑走。
华夭眼望他的背影,忽而感到几分熟悉:“四殿下?”
纪四闻言,本能顿了一顿,一点点转过身去,看向华夭,唤了一声:“皇……皇嫂……”
“何必这般客气?”华夭朝纪四走了过去,却明显见得纪四脸上一记鲜红的巴掌印,华夭下意识抚了上去,“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没有……”
“被谁打的?告诉我,我替你去出气,好不好?”
“不好,不要,”小小的人儿格外用力的摇了摇头,“姐姐一定不要为我出头,我不能让姐姐受伤,如果姐姐为我打抱不平了,下场一定会和她们一样的……”
“她们?是谁?”华夭敏锐的捕捉到纪四的话,可再问下去的时候,他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终了,眼看纪四离开,华夭只得吩咐身旁的侍女:“侃侃,一会儿去御药房拿点上好的伤药给四殿下送去。还有,这几日多盯着点冷宫那边,帮我看看都有谁接触过四殿下,注意别被发现。”
“是,奴婢明白。”
侃侃虽然是纪渊指派过来,不能当做心腹,但办事还算利落,不过三日的功夫,便查明了近日来出现在纪四身边的,就只有长公主一人,而纪四脸上的伤痕,也是因为没有好好读书被责打所致。
纪四的宫殿安置在冷宫旁边,可还不及华夭想出办法改善当下的时候,深夜之中,冷宫便霍然起火。火光冲天之下,华夭带着白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烧着的地方是冷宫,微弱的火星进了纪四宫殿,白木挂心华夭安慰,无论如何都没有让她进入冷宫之中。最终孤身一人闯入火海,找寻活下来的人,而华夭,则去往纪四宫殿,将他带出来。
冷宫的房梁不停在坍塌,白木焦急喊了几声:“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我……有……”一记听起来格外艰难的女声传了出来。
白木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是谁,只知道人命危在旦夕,哪怕情况再凶险,也不能置之不理。白木当机立断冲了进去,烟雾缭绕间,寻了好久,才看到一丝踪迹。
白木立刻将人抱起,直至疾步走到外间,怀里的人儿才将将唤了一声:“是……是你啊……真好,幸好是你。”
纪晴劫后余生,放心的昏睡过去。白木看清她的眉目后,脸颊竟是不自觉泛上一丝红晕,怀里的人儿虽然重量很轻,但此刻对他来说,却恍若千斤重的稀世珍宝。
那厢,华夭已然将纪四安心的带了出来,眼见白木愣神,赶忙走了过去:“白木,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不清楚,我只能救出来一个,然后冷宫就塌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出来就好,”华夭看向女子,几分熟悉,“三公主?公主殿下怎么在里面?”
看着白木摇了摇头,华夭也不好再问下去,速速召来御医,为纪晴诊治,亦暂时让惊魂未定的纪四住在了自己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