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
高昊给高仪使了个眼色。
几张纸人躺在高仪掌中,她轻轻一吹,纸人当即幻化成五名童男童女,他们梳着双髻,双颊如粉,五人一瞬消失,又一瞬出现,然后手上凭空多出一块巨大的山石。
山石极重,但他们却轻轻松松托着,笑嘻嘻地跑到洞口,将石头堵到上面。
高仪一手灵符撒过去,封于其上,这洞口便如落千斤之坠,再也无法开启。
苏倦眼中含笑,透着赞许,“五鬼搬山术?人家运财,姑娘搬山,真是独树一帜。”
他眉目风流,神色情真意切,这一笑,当真是清贵无匹,俊美难言。
高仪向来心思歹毒,闻言却十分受用,他若非苏家人,都难免要生亲近狎昵之心。
高昊道:“为防地下邪祟外泄,戕害此间百姓,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待少仙主把里间血尸除掉,再行解封。都说仙宗名不虚传,我们且等着便好。”
苏倦摸了摸腰间,高昊思他拔剑,眸光渐重,宛如一条毒蛇,“小仙主不会是想破阵吧?可是,如今不管地上还是地下之阵,皆无法可破。”
“我为何要破阵?”苏倦蓦地笑了,“我觉得法师说得很对哦。”
高昊有些吃不准这人,又听得他偏头朝来人问道:“三千镇的刑场在哪儿?”
高昊看去,只见平南王和轻颜带着一队侍卫走来。
平南王下意识给他指了方向。
“谢了。”
苏倦竟是径自离开了。
高仪颇为意外,“他就,这么走了?”
高昊冷笑:“都说苏澜风惊才绝艳,早被离偃认定为下一任继承人,但若苏澜风死了呢?”
高仪了然地点头,“这弟弟籍籍无名,脑子可不傻啊。”
高昊又问平南王,“此处危险,王爷来做什么?交给我们便好。”
平南王态度恭谦,“犬子在此,皇兄想要的妖珠也在此。”
他一脸惭愧,“傅巽无能,当日错信了歹人冯榆,未能为皇兄夺珠,来此将功补过。”
高昊笑道:“王爷不必自责,高某定会尽力襄救小王爷,但妖珠关系重大,皇家也不能以一己私利,罔顾天下百姓福祉,是吗?”
平南王焉能听不出他话中意思,夺珠为上,小王爷生死由命!
他内心是矛盾的,这孩子他总是爱过的,但如今一来不知其身世,二来为柳卿卿之事与他交恶,更大逆不道拿出圣旨,几乎置他于死地,也不想想当年他以王爷之尊,去接纳他母亲一个妖族,是何其不易,何其的纡尊降贵。
何况,他和轻颜还年轻,轻颜对他情深意重,可以再生,皇帝却是忤逆不得,对于这孩子,他已尽到当爹的责任,问心无愧,他迟疑了一下,颔首表示,“吾自以皇兄与百姓为重。”
轻颜眼底笑意浮现,劝他走这一遭,让他对自己有个交待,便可问心无愧弃了这儿子。人心哪,向来如此复杂,又如此简单。
*
激烈的打斗之声,隐隐从头上的地方传来。这,是墓室的第二层。
当血尸向她迫近,涂酒酒正思虑如何破局,要不要放出传讯金蝶时,他们看向她的目光竟变得畏惧,匍匐于地。
而后,地板突然往下陷,缓缓降落,她便来到了这第二层墓室。而石很快便恢复原位,不留一丝痕迹。是以,第一层的人根本不知,还有一层。
此处与顶层墓室布局并无二样,四周有七八条甬道,仔细看去,只见每条甬道上方,都以篆体写着小字,分别是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她想起洞外那个八卦阵,地宫内也是以奇门八卦来布局。
一般开休生主吉,伤死惊主凶,而杜门景门则不过不失,需结合五行及自身属相来推衍,可作躲防之用。而生死门常被用来作局互换。她略一思索,还是选择了与死门对应的那条甬道。
走过一段黑暗,迎面而来的又是一个墓室。
她毫不迟疑,走了进去。
墙上镶有夜明珠,她能看清室内情景。墓室颇大,却只有一方石床。
床上,有两个人,姿势都有些怪异,背对着她盘腿而坐。
看服饰正是冯榆和小王爷。
“你到底是谁?”她缓缓出声。
小王爷慢慢转过身来,而冯榆则如泥塑一般,始终一动未动。背上贴着一张生死符。
小王爷眼含泪光。涂酒酒看着对方,所有言语化作低哑一笑,“是你吧,柳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