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很多事,官方层面不方便做的,可能需要你这样的民间力量来补充。”
阎嵩的措辞很谨慎:“当然,我个人会尽力提供。”
这话说得客气,但任秋听懂了潜台词。
官方支持会有限,他很大程度上要单打独钟。
那帮人那么猖狂,很可能就是吃准了镇武司内部掣肘,反应不会那么迅速!
一股无名火从任秋心底窜起。
“阎队,关于袭击我的人,我有个线索。”
任秋压下情绪,语速飞快地将那个神秘徽记描述了一遍。
“那是一个盘旋的螺旋,末端是一根折断的荆棘。”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任秋能听到阎嵩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螺旋……断荆棘……”
阎嵩喃喃自语,似乎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这个徽记,我从未见过,镇武司的数据库里,也没有任何匹配的记录。”
这个结果,在任秋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画影组织本就神秘,其核心成员的标志,自然不会轻易泄露。
“不过,你提供的这个细节非常重要。”
阎嵩的语气变得果决:“我会把它列为最高优先级,动用权限去查,包括一些不对外公开的古代宗门卷宗和海外组织的秘密档案。”
“有任何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断电话,任秋在二楼房间里站了很久。
官方力量受到掣肘,意味着他必须更多依靠自己。
这片暗影之下的战场,他将是冲在最前面的斥候,甚至可能是孤军。
任秋捏了捏眉心,将那股躁动与不安强行压下。
他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既然躲不掉,那就迎上去。
……
第二天,秋叶斋照常开门。
阳光明媚,驱散了些许阴霾。
周莹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清点昨天的流水,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孙二柱则拿着鸡毛掸子,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仔细擦拭着货架上的瓷器。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日常。
任秋坐在茶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冲泡着功夫茶,心思却早已飞远。
“任老板,忙着呢?”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任秋抬头,是钟处明。
这位市古玩协会的副会长今天没穿西装。
一身休闲唐装,手里盘着串油光锃亮的星月菩提。
“钟哥,稀客啊,快请坐。”任秋起身招呼。
“什么会长不会长的,叫我老钟就行。”
钟处明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在任秋对面坐下。
“你这儿的茶就是香,我大老远就闻着了。”
任秋给他倒上一杯,“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嗨,别提了。”
钟处明喝了口茶,咂咂嘴:“前天跟着几个老朋友,去了趟隔壁临州,凑了个热闹。”
“临州?”
“对,他们那边有个小圈子的地下交换会,不对外开放,都是熟人带熟人。”
任秋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钟处明见任秋兴致缺缺,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了起来。
“不过这次还真见了件怪东西,满场上百号人,没一个认得出来。”
他来了兴致,身体前倾,比划道:“就这么大,”
“黑不溜秋的,瞧着像青铜,又有点不像,最邪门的是,那玩意儿阴气森森的,隔着老远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任秋端着茶杯的手,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那尊神秘的青铜小鼎。
钟处明完全没察觉任秋的异样,继续描述。
“主办方让大家上手看,我摸了一下,嚯,那叫一个冰手!跟摸着块万年寒冰一样。上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纹路,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是个啥。”
“哦?什么纹路?”
任秋状似不经意地追问,心脏却开始加速。
“说不好,跟那盘香似的,一圈一圈绕着。”
钟处明皱着眉,努力回忆,“哦对!那盘香的尾巴上,好像还断了一截,带个刺儿,特别怪。”
听到这话,任秋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茶盘上。
“哎,小心!”钟处明吓了一跳。
周莹和孙二柱也闻声望了过来。
“没事,手滑了。”
任秋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迅速抽了张纸巾擦手。
“秋哥,你没事吧?”孙二柱关切地问。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任秋摆摆手,他重新看向钟处明,呼吸已经平复。
“钟哥,你说的那个交换会,在临州什么地方?现在还能去吗?”
钟处明愣了一下,没想到任秋反应这么大。
“就是一个私人会所,叫静水阁。会早就结束了,那东西也没人买,估计让主办方收回去了吧。怎么,你对那玩意儿有兴趣?”
“有点好奇。”
任秋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就是听着新鲜,想长长见识。”
他又给钟处明续上茶,聊了些古玩市场的行情,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岔开。
送走钟处明后,秋叶斋里的平静气氛再也无法让任秋安心。
他独自坐在茶台后,目光沉沉。
画影组织的东西,出现在了临州的地下交换会。
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也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必须去一趟。
夜幕降临,到了关店的时候,任秋叫住了正准备休息的周莹和孙二柱。
“有个事跟你们说一下。”
周莹和孙二柱立刻站直了身体,看着他。
“我明天要去一趟临州。”
“去临州?干啥啊秋哥?”孙二柱不解地问。
“一个老朋友在那边收了批货,年份有点拿不准,让我过去帮忙掌掌眼。”
周莹的眉头却轻轻蹙起,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你一个人去?这么急?”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帮任秋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领。
“让二柱跟你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就是去看几件东西,人多了反而扎眼,我快去快回,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他看着周莹和孙二柱,郑重叮嘱:“你们俩务必小心,店里晚上早点关门,有陌生人敲门,不管说什么都别开。”
孙二柱都收起了平日的憨直,用力点头:“秋哥你放心!”
周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里的担忧藏不住。
任秋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牛皮纸封好的小信封,递给周莹。
“拿着这个。”
周莹接过,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片。
“这是什么?”
“一个备用联系方式。”
任秋的声音压得很低,“听好,如果我超过三天没跟你们联系,而且店里或者你们自己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就打开它,打上面的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说找阎队。”
周莹的心猛地一沉,一个需要如此郑重其事托付的电话,背后代表的风险不言而喻。
“一定要去吗?”
“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