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好啊,那就叨扰了。”
王坤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任秋肩上。
“走,任先生,我那几个哥们儿,可都想见见你这位‘奇人’。”
任秋没有挣开,他甚至顺着王坤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他的目光平静,扫过周围那些投来好奇视线的宾客,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王坤这姿态,看似热情,实则是一种宣示。
一种领地被侵犯后的雄性示威。
文潇潇和龙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两人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你说,秋哥能撑几分钟?”
文潇潇用气音问。
“不好说。”
龙月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不过,这王坤今天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她们的声音很轻,却恰好能让任秋听见。
这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恶趣味的煽风点火。
远处,慕容明珠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跟过去,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
灯光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没人看得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攥紧了晚宴包的金属链。
卡座里,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姿态各异。
但眉宇间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傲慢,却如出一辙。
看见王坤带着任秋过来,几人立刻坐直了些。
“坤哥,这位就是你说的……让明珠姐另眼相看的高人?”
一个染着亚麻色头发的青年率先开口。
他上下打量着任秋,目光毫不掩饰,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任秋的衣着很普通,虽然干净整洁。
但和他们这些动辄一身高定的人比起来,简直朴素得像个误入的侍应生。
王坤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把任秋按在沙发上。
“给你们介绍下,任秋。”
他刻意停顿,环视一圈,才慢悠悠地补充,“明珠的朋友。”
他没提追求者,但那语气,那神态,比直接说出来更具杀伤力。
朋友两个字,被他说得意味深长,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卡座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心照不宣的哄笑。
“原来是任先生,久仰久仰。”
“能被明珠姐当朋友,任先生一定有过人之处吧?”
“来来来,任先生,喝一杯,这瓶82年的帕图斯,坤哥特意为明珠姐存的,今天你有口福了。”
他们一个个热情洋溢,言语间却处处是陷阱。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推过来一杯殷红的酒液,笑着说。
“任先生平时都玩些什么?我们这圈子小,平时就喜欢玩玩表,搞搞车,上个月李少还从苏富比拍了个明代的斗彩鸡缸杯,没什么意思。”
他嘴上说着没什么意思,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炫耀。
任秋端起酒杯,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
“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看书,养养花,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不卑不亢,又主动拉开了距离。
这帮人演得太用力了。
任秋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不像是单纯的情敌。
这种拙劣的、程式化的排挤和炫耀,充满了目的性。
这些顶级家族的子弟,眼界不该如此狭隘。
就在这个时候,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身影穿过人群,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来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
原本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王坤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甚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徽哥来了!”
“终于来了,等好久了!”
任秋疑惑,文潇潇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耳边。
“喏,正主来了。”
“陈徽,京城陈家的二少爷,他哥是未来的家主,所以他不用继承家业,自己跑去玩了。”
文潇潇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最关键的信息。
“他是镇武司,第三行动小队的队长。”
镇武司!
任秋的瞳孔猛地一缩。
怪不得王坤这群人对自己的敌意如此刻意,如此具有针对性。
他们根本不是在为慕容明珠出头。
自己之前得罪了第三小队的人,在他们看来,自己恐怕早就成了挂上号的。
果然,如任秋所料,陈徽无视了其他人,径直走到卡座前。
他的目光如鹰隼,精准地锁定了任秋。
他没有对任秋说话,而是转向了王坤。
“王坤。”
“你们就是这么招待我们镇武司的人?”
陈徽的话音一落,整个卡座死一般寂静。
王坤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徽哥,我就是想跟任先生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他结结巴巴,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而旁边几个纨绔子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陈徽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吓得腿软的王坤。
他拉开一张椅子,在任秋对面坐下。
双臂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任秋。”
他终于开口,直呼其名。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聊聊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坤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祸上身。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卡座中心的两人身上。
任秋没有起身,而是抬眼,迎上陈徽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
“聊?就这么聊吗?”
“让一群小丑在我面前上蹿下跳,演一出拙劣的猴戏,然后你在登场。”
任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彻底瓦解了陈徽营造的压迫感。
“陈队长,这就是你们镇武司第三小队的办事风格?”
“恕我直言,挺掉价的。”
话音落下,王坤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文潇潇在一旁也看傻了,小嘴微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任秋会选择如此刚猛的正面硬撼。
陈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但他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平静地戳破他的布局,还反过来嘲讽他。
陈徽忽然笑了,前倾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回椅背,那股骇人的压迫感瞬间烟消云散。
“看来第七小队的情报工作做得不怎么样。”
“他们难道没告诉你,我们第三小队最欣赏的就是有种的硬骨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