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周莹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夜色更深沉的轮廓,大脑一片空白。
“小秋?”
“嗯,我回来了。”
任秋松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当那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贴近时,当那股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时。
周莹紧绷到神经,终于绷不住了。
她再也忍不住,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任秋怀里抽泣起来。
任秋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只是将嫂子抱得更紧了些,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怀中女人的颤抖。
一股燥热的杀意从胸腔直冲天灵盖,让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轻轻拍着周莹的后背,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她。
“没事了,嫂子,都过去了。”
“我在,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哭了许久,周莹才渐渐止住抽噎,只是身体还一耸一耸的。
她抬起婆娑的泪眼,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这才看清任秋的脸。
他的脸上有几道擦伤,衣服也有些破损。
“小秋,你是不是出事了?”周莹的心又揪了起来。
“路上遇到点小麻烦,解决了。”
任秋扶着周莹坐到床边,柔声问:“说一说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周莹吸了吸鼻子,情绪稳定了许多。
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怪事,一件不漏地全部告诉了任秋。
听着周莹的叙述,任秋的脸色越来越沉。
那些人已经在海城已经经营了一段时间,势力渗透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如果自己今晚真的直接回了店里,恐怕等待他的,就是一张天罗地网。
任秋的眸子里,燃起两簇冰冷的火焰。
他看着嫂子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深深的黑眼圈。
“嫂子,这几天,你和二柱就待在店里,哪里也别去。”
“从明天开始,该睡不着觉的,是他们了。”
第二天清晨。
周莹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大口喘息。
她愣了半晌,才想起任秋回来了。
那颗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沉沉落回了胸腔。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包裹住她,让她几乎想再流一次泪。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主卧门口,脚步顿住了。
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见任秋正站在窗边。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周莹的心莫名一揪。
他好像瘦了,也更沉默了。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任秋转过身来。
“嫂子,醒了?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
“不用……”
周莹连忙摆手,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一夜没睡吗?”
任秋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的擦伤让他这个笑容多了几分悍气。
“睡了,二柱正在下面开店呢。”
听到孙二柱也在,周莹更是安心。
她看着任秋,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你……要小心。”
“放心。”
任秋走到她面前,目光沉静如水。
“嫂子,你和二柱就守好店,外面的事,交给我。”
周莹只能点头,眼眶微微发红。
上午十点,海城一家高档茶会所的包厢内。
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享受着精细的按摩。
他叫刘富,市井消防的某个小头头,最近春风得意。
靠着给秋叶斋找茬,他从王家那里拿到了不少好处。
“刘哥,您这手气可真好,又胡了!”
一个陪打麻将的男人谄媚地笑着。
刘富哈哈大笑,正要去摸牌,包厢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正是任秋,他是通过作昨天晚上让钟处明帮忙查到这里的。
任秋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刘富身上。
刘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酒意醒了大半。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保安!保安呢!死哪去了!”
任秋没说话,只是朝他走去。
两个保镖模样的壮汉立刻上前阻拦,嘴里骂骂咧咧。
“小子,你找死……”
话音未落,只听两声脆响,伴随着两声短促的惨叫。
两个壮汉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
人已经软软地瘫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包厢里瞬间死寂。
那两个女人吓得尖叫,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刘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秋叶斋那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
王家的人不是说任秋在京城回不来了吗?
任秋走到麻将桌前,随手拿起一枚麻将。
“听说,你很喜欢检查?”
刘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秋的手指微微用力,坚硬的麻将,在他指尖化为一堆粉末。
刘富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我店里的消防栓,是你让人砸的吧?”
他伸出手,抓向刘富那只刚刚还在摸牌的肥手。
“不!不是我!啊!”
刘富的惨叫声,凄厉得像是要撕裂人的耳膜。
任秋捏着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巧之又巧地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感受剧痛。
“回去,给你的主子带句话。”
任秋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任秋,回来了。”
“再敢动我的人,动我的店,我就不是卸掉你们的零件这么简单了。”
刘富像一摊烂泥一样滑到地上,抱着自己变形的手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任秋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包厢里的人才敢大口喘气。
同样的一幕,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内,于海城不同地方接连上演。
任秋没有隐藏行踪,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让所有人都知道。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在海城地下世界传开。
下午,秋叶斋。
一辆金杯面包车在街角一个急刹,停在了店铺门口。
车门拉开,十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混混冲了下来。
带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一条粗大的金链子,满脸横肉。
“就是这儿!给老子砸!”
光头大吼一声,一脚踹向那扇刚刚修好的大门。
可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