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阎嵩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肌肉几乎要把作训服撑爆,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和疑惑。
任秋虽然没见过对方,但也听穆勇他们说了。
宇文战,第七小队里有名的“莽夫”,一身横练功夫相当了得。
见到任秋进来,宇文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队长,你叫他来干嘛?这事儿……一个搞雕刻的能帮上什么忙?”
阎嵩没有理会他。
而是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用力按熄,抬眼看向任秋。
“坐。”
任秋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了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上。
投影里显示的,是一间装潢奢华的密室。
密室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古玩玉器,琳琅满目。
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老者,倒在密室中央的地毯上。
面色青紫,表情扭曲,似乎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
“死者,王承业,京城有名的收藏家。”
阎嵩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
“昨天晚上死在自己的密藏室里,法医初步鉴定,是急性心梗,但我们的人勘察现场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伸手在操作台上一划,投影画面切换,聚焦在死者紧握的右手上。
一枚通体漆黑的人形木雕,被死死攥在掌心。
木雕的造型极为古怪,四肢扭曲,面目模糊,通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气。
“这东西,不是王承业的藏品,他的家人和管家都说没见过。”
阎嵩的视线从投影上移开,落在了任秋的脸上。
“我们请了古玩协会的专家,包括文老,都没人认得出这是什么木头,也看不出是哪个流派的雕工。”
听到钟处明的名字,任秋心里微微一动。
“所以,队长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看看,能不能从这个木雕上,找出点线索。”
阎嵩的目光紧紧锁着任秋。
旁边的宇文战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吹牛谁不会……这玩意儿看着就邪性,搞不好是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看一眼都晦气。”
阎嵩一个眼刀甩过去,宇文战立刻闭上了嘴,但脸上的不服气却丝毫未减。
任秋没有在意宇文战的态度。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小小的木雕吸引了。
当他的目光与那木雕接触的刹那。
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混杂着一丝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他的瞳孔,在无人察觉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别人认不出来。
他却认得!
这根本不是什么古玩流派的雕刻手法!
这是秘传刻印——“夺魂印”!
师父陈山曾经跟他提过,这是江湖上一门禁术,通过特殊的刻印手法,引动阴煞之气,可以直接攻击人的神魂,歹毒无比!
百年前就被列为第一禁术,所有相关的记载都应该被销毁了才对!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阎嵩和宇文战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任秋缓缓地抬起头,他强迫自己做出一个困惑又凝重的表情,眉头紧锁。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缓缓开口。
“这个手法……我没见过。”
宇文战闻言,立刻发出一声嗤笑,刚想说话,却被阎嵩一个手势制止了。
阎嵩的眼神依旧锐利,似乎想从任秋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是……”
任秋话锋一转,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虽然我没见过这种流派,但我能感觉到,这东西……很不对劲。”
“它身上的每一道刻痕,都不是为了美感,也不是为了展现技艺。”
任秋伸出手指,在空中虚虚地比划了一下木雕的轮廓。
“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阵法,或者说,一个用来承载力量的容器。”
他刻意模糊了关键信息。
将“夺魂印”的概念,偷换成了更笼统的东西。
“这不是一件艺术品。”
任秋做出了总结,声音低沉,“这是一件凶器。”
这两个字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宇文战脸上的嘲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
阎嵩的眼中,则爆发出了一团精光。
他要的,就是这个!
他不在乎这东西是哪个朝代的,也不在乎它值多少钱。
他只在乎,它是不是导致王承业死亡的关键!
“能确定吗?”阎嵩追问。
“八九不离十。”
任秋表现得很有信心。
“这种雕刻手法,充满了恶意和阴气,普通人长时间接触,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王承业有心梗的病史,这东西,很可能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阎嵩缓缓点了点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好。”
他吐出一个字,然后看向宇文战。
“通知技术科,把木雕的原件带上,你和任秋,去一趟王承业家。”
“啊?”宇文战一愣,“队长,我也去?带着他?”
“废话!”
阎嵩瞪了他一眼。
“他是专家,你是保镖,让他一个人去,万一凶手还没走远,你负责收尸?”
“我……”
宇文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阎嵩不再理他,转头对任秋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查出这东西的来历,这是你加入第七小队的第一个任务,别让我失望。”
任秋站起身,神色平静。
“明白。”
黑色越野车在城市中穿行,车内气氛压抑。
宇文战双手抱胸,侧过头,用一种审视骗子般的目光打量着任秋。
“我说任秋。你那套‘阵法’‘凶器’的说法,是跟哪个天桥底下的大师学的?讲故事都不带这么离谱的。”
任秋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上,没有回头。
“一个死于心梗的富豪,一个破木头疙瘩,你三言两语就给串起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开坛做法,请神上身?”
宇文战嗤笑一声,靠回椅背,“队长也是急糊涂了,居然信你这套。”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路,从刑侦逻辑说到唯物主义,唾沫星子横飞。
任秋始终没吭声。
夏虫不可语冰。
跟一个世界观完全不同的人争论,纯属浪费口舌。
他脑子里正飞速盘算着“夺魂印”的种种可能。
师父说过,此印早已失传,如今重现,背后必然牵扯着某个隐秘的传承。
凶手,绝不是普通人。
王承业的别墅坐落在半山,安保森严。
此刻,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层层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