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大门拉开。
宇文战戴上白手套,熟练地套上鞋套,侧身让开一条路。
对着身后晃晃悠悠的任秋抬了抬下巴。
“任兄,请吧,提醒一句,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是证物,手别乱放,脚别乱踩,不然破坏了现场,我可不管队长怎么骂你。”
任秋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也不需要用手去摸。
一踏入玄关,他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缓缓吐着信子。
宇文战看着任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踱步,嘴角的讥讽越来越浓。
他走到沙发旁,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紫光手电一寸寸扫过地面和家具缝隙。
“怎么样啊,大师?”
宇文战头也不抬地问。
“算出来凶手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了?”
“没发现什么?”
任秋反问,答非所问。
“呵,当然没发现。”
宇文战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灰。
“现场干净得能当手术室,没有搏斗痕跡,没有强行闯入,除了死者和几个固定佣人的指纹,什么都没有,王承业就是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然后心梗发作,嗝屁了。”
他摊开手,一副你看,科学就是这么枯燥的表情。
“所以说,你的什么凶器理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任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他穿过客厅,绕过餐厅,在那间奢华得如同电影院的家庭影院门口停顿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气息在这里变得微弱,飘忽不定。
这不是源头。
宇文战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像个监视精神病人的护工。
“喂,我说你……”
宇文战刚要开口,任秋却忽然转身,径直走上了二楼。
他看着任秋的背影,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任秋的目标很明确。
二楼有好几个房间,主卧,客卧,健身房……
但他看都没看,直接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书房门口。
越靠近这里,那股阴寒之气就越发凝实,几乎肉眼可见。
推开虚掩的书房门,一股更为浓郁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宇文战也跟了进来,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搞什么鬼?这房里的空调开这么低?”
他走到墙边的中央空调控制器看了一眼,屏幕根本没亮。
空调是关着的。
任秋没有回答,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书房。
这里就是王承业的死亡之地。
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一把翻倒在地的皮质老板椅。
警方已经取走了关键证物,但现场的轮廓还在。
任秋能看到,王承业死前就坐在这把椅子上,手里或许还拿着那枚木雕。
那股恶毒的能量,如同一根无形的尖刺。
从某个角落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王承业的心脏。
引爆了他体内早已埋下的隐患。
那枚“夺魂印”木雕,只是一个坐标,一个接收器。
真正的发射器,还藏在这间屋子里。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书房的东北角。
那里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插着几根早已干枯的鸡毛掸子似的装饰性枯枝。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在任秋的感知里,那个角落,就是整间书房最“冷”的地方。
那股阴寒之气,正是从那里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如同一个看不见的黑洞。
“过来。”
任秋忽然开口。
宇文战皱着眉走过去,一脸不耐烦。
“又有什么新发现?这次是鬼上身还是恶灵附体?”
任秋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指着那个角落。
“你站在这里,有什么感觉?”
“感觉?”宇文战嗤笑,“感觉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话虽如此,他还是站到了任秋指定的位置。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那不是空调的冷风,而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怎么回事?”宇文战的声音有些干涩。
“现在,还觉得那块木头是普通的艺术品吗?”任秋淡淡地问。
宇文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景象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任秋看着他震动的神情,知道火候到了。
“那枚木雕,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一个坐标,真正的杀招,布置在这里。”
“谁干的?”
他下意识地追问,语气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轻蔑。
“一个很高明的人。”
任秋的眼神变得深邃。
“他不仅精通这种阴毒的法门,更对王承业的住所和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他知道王承业每天会在书房待多久,习惯坐在哪个位置,甚至清楚这栋别墅的安保巡逻路线,知道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并在这里布下杀局。”
任秋顿了顿,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所以,别再盯着那些入室抢劫的惯犯了。”
“去查查,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所谓的高人,以看风水、调布局、改运势之类的名义,拜访过王承业。”
“这个人,一定是他非常信任,并且亲自请进家门的客人。”
宇文战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是听过的,只是真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让他震惊的。
不过震惊归震惊,但是该办事还得办。
他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下面人的电话。
“喂?头儿?”
“听着!”
宇文战的声音压得很低。
“立刻,马上!停止对所有入室盗窃前科人员的排查!”
“我们刚锁定几个可疑目标……”
“我不管你锁定了谁!那是浪费警力!”
宇文战几乎是吼出来的,但他又强行压下音量。
“听我的命令!改变调查方向!”
电话那头的人被他罕见的暴躁吓得一窒,不敢再多问。
“新的方向是……”
宇文战顿了顿,虽然无奈,但还是继续说道:“排查王承业近期接触过的所有人,重点是算命的,看风水的,自称大师高人的家伙!”
“啊?”
下属的惊愕通过听筒清晰传来。
“别问为什么!执行命令!”
宇文战咬着牙:“尤其是那些被他客客气气请进家门,在这栋别墅里待过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