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废铜烂铁斋
慵十一2023-12-08 08:272,530

  烛影的脖子上承受着一个大活人的重量,一口气都透不过,脸很快涨红成了猪肝。

  阑时知道自己还不能下死手。御京司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烛影和她一起走的,倘若烛影真这样死了,言则不可能不找她麻烦。

  她又耗了一会儿,感觉烛影的身体不似之前紧绷,似乎没了力气,这才手上一较力,抬腿倒挂在井边儿,松开手,再一挺身,便上了地面。

  回头看旁边的烛影,这位掌使大人已经彻底脱了力,上半身倒斜进井口,正在窣窣往下滑。

  阑时眼疾手快揪住烛影的腿把她拖回地面,顺手取走她腰间的佩刀,然后撑着那把刀在一旁坐下,慢慢平复气息。耳边是这位御京司掌使喉咙里的如同塞北白毛风一般凄厉的喘息声……

  醉袖居。

  谢幽正算着时间。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夏阑时没回来,连路元驰也没个回音。他俩上次去偷尸都没用这么久,这回八成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正想着,房间的窗户突然开了,有个人影闪身进来,一屁股坐到谢幽旁边,“可算找着你了,你大晚上咋跑这儿来了?你家塌了?”

  谢幽没看他,而是先回头看床上的小哑巴。

  还好,那孩子没醒。

  谢幽这才回过头斜了来人一眼,“没大没小。”

  “谁没大没小了?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你辈分大了不起啊?”

  “我爹留下的那把穿穹弩,我记着是谁想要来着?”

  来人立刻跳起来施了个礼,“晚辈庄流,见过谢小爷。”

  没等谢幽说话,庄流又坐了回去,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老爷子让我给你的。”

  谢幽接过去,却没拆开,“你来的正好,去廖记看看夏姑娘,她和元驰去找人,现在还没回来,可能碰到麻烦了。”

  “夏姑娘?哦,就是那个能弄到踏春秋的姑娘?”

  “就是她。”

  “行啊,我去找找……穿穹弩啊,你答应我了,不准反悔!”

  谢幽点头,然后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拿着这个,她认得。”

  庄流把扇子别进腰间,目光突然有点兴奋,“哎,她能弄来踏春秋,路子肯定挺野吧?功夫咋样?”

  “远在你之上。”

  “笑话!路阔都打不过我,她还能比路阔强?”一提起功夫,庄流立刻像个斗鸡似的。

  “你最好别故意试探她。”

  庄流看着谢幽,露出一点坏笑,“你是怕我把她打坏了吧?看你这担心的样子,她恐怕不只是功夫不错,长得应该也不错……”

  谢幽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

  “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保证点到为止,出不了事!”

  他一刻也坐不住,凳子扎屁股似的,话音落处,人便已从窗口闪出去了。

  此时的廖记,阑时不知从哪儿找了捆绳子,正在捆烛影。

  她把人拖进屋,扒了烛影的蹀躞和外衣,只剩一层薄衫,然后浑身上下搜了个遍,连头发都给拆了,可比当初烛影搜她身还要仔细得多。确认没藏任何零碎之后,把人揪到一旁的柱子上连捆了三个活猪扣。

  烛影已经无力反抗,只冷冷看着她忙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阑时一动,被砸的手指就疼,听烛影还在嘴硬,便更是烦躁。

  她越心烦的时候,脸上就越镇定,浅浅朝烛影一笑,“你想多了,我没打算问你什么,我就是恨你砸坏了我的手,单纯想报复而已。”

  “要杀要剐随……”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阑时用她没受伤的左手捏住了烛影的下巴,稍一用力,“咔吧”一声,烛掌使清瘦的下巴脱了臼。

  阑时转身从桌上顺了个果子,塞进她嘴里。

  那果子不大不小,正堵满了烛影的嘴。碍于下巴脱臼,她完全使不上力气,吐也吐不掉,咬也咬不碎,口涎很快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烛影眼睛都红了,喉咙里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在骂人。

  阑时的腰上还挂着烛影的刀,她抽刀把烛影扒掉的外衣割下一块,然后左手和牙并用,将自己受伤的右手包了起来。

  她看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小时候练左手刀就没练成,看来这回非练不可了。”

  她越想越来气,转头看旁边被冷汗和口涎淋得一塌糊涂的烛影,“一会儿把你嘴里的果子换成铁刺球。”

  烛影本就通红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愤怒。

  阑时没再理她,拎着半捆绳子出去,重新下到井里,用烛影那把刀替换掉了自己插在半空的金鳞雁翅刀。然后把她的倒霉哥哥捆好,自己又跃上去,再把吴烬拽上来。

  这一通折腾下来,比上次打了两个时辰还累。

  吴烬已经开始有了知觉,阑时一动他,他便下意识抓住她的胳膊,口中迷迷糊糊念叨着什么,隐约能听出个“宁”字。

  阑时抽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还宁呢,命都快宁没了。”

  吴烬哼唧了一声,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眼皮一下一下的抖着,像是在努力醒过来。

  阑时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屋里绑着的烛影,默默盘算着一会儿是先把吴烬送回去还是先收拾烛影,耳中便听得身后有极轻的声音正飞快的由远及近,显然是朝她这个方向来的。

  来人的身法听起来还算不错,只是有些碎,火急火燎的,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应该是个陌生人。

  阑时是真的烦了,这一个两个的,还没完没了了。

  在来人距离她背后还剩丈把远的时候,阑时飞快的转身,三支袖箭同时飞出,直朝来人而去。

  那人也是极其利落,在空中旋了半圈,三支袖箭掠了个空,那人已经在阑时面前站定。

  在他被袖箭干扰这片刻,阑时已经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完了,目光停在他腰间那把扇子上,“谢幽的扇子,你是何人?”

  庄流早把谢幽的嘱咐忘到一边,嘴角一歪,露出个自以为邪恶的笑,“谢公子派我来杀你的。”

  阑时原本还警醒着,听他这话便放松下来,“谢幽那么鸡贼的人,即便真想杀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你到底是干嘛的?”

  才一句话就玩不下去了,庄流有点不过瘾,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我就是来杀你的。”

  阑时:“行,你杀吧,正好我活得不耐烦了。”

  庄流一时竟噎住了,“我……”

  阑时:“你是谢幽派来找我的吧?”

  庄流:“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啊。”她大言不惭。

  其实她当然不是猜的。阑时到京城之前 ,张涯便让她把谢家的状况摸了个遍,甚至谢家的亲故,只要沾了边儿的她都查了个底朝天,眼前这个人,她恰好见过他的画像——天玄斋现任斋主,庄流。

  天玄斋靠兵器起家,论起奇门兵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天玄斋做不出来的。谢幽的堂姐嫁给了上一任斋主庄杰,生下了庄流。谢家出事后,庄家夫妇便隐居不见外人,天玄斋交到了庄流手上,生意很快乱成了一锅粥。庄流索性把天玄斋改名叫废铜烂铁斋,每天混吃等死,随时可能关门大吉。

  阑时本以为庄家被谢家牵连至此,早该老死不相往来,不想谢幽竟使唤得动这位庄爷。

  不过眼下她也没时间陪他玩,直接开口道:“你轻功不错。”

  庄流毫不谦虚,“挺好的。”

  “比比?”

  庄流立刻来了精神头儿,“行啊!比啊!”

  他这冲直的脾气倒也痛快,阑时笑了,“不过,不能这么比。”

  

  

继续阅读:第三十九章 权衡利弊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青鲥钓小舟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