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亦步亦趋却分离
任远宁2025-06-06 09:006,135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刘子骥看了一眼薛青,又看向逍云,“你们两个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谋而合?”

  逍云不看他:“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件事不掰开揉碎喂给你,你就明白不了一点?”

  刘子骥吃瘪道:“那也可以多跟我们透透底儿嘛。”

  薛青见他失落,道:“不怪你,只是我看那朔方皇宫,以屋为阵,看样子与卢申属一脉。”

  

  “那难道说……当初东邺郡的事儿,是马松支使的?”刘子骥问到。

  “原本我也不肯定,但是听秦秀中说了柳益的妻家,竟也与马家有关联,那我当初的许多疑问倒是解了。看来柳益一开始能够攀上高枝,都与他手中罕见的尸解妖羽有关……”逍云道。

  “说起来,东邺郡、乌峡城,都是在设法盗命时……”刘子骥回想起来。

  “乌峡城的事,传言不都说是饥荒,难道另有隐情?”李霁问道。

  刘子骥点点头,与她大略说了一番。

  “这么大规模偷命时,又不被发现,一定是有人默许的。”薛青分析着,“甚至这马松与卢申背后的人,正是文君本人。”

  居离尘原没说话,这时也清楚了:“意思是,只要那个皇帝愿意,订立契约,这些被吸食的命时,就可为他所用。”

  

  李霁在旁默默听着,双拳紧握,胸膛起伏不定:“我早知朔方文君无德,倘若他还真行了如此悖逆天道之事,当真人人得而诛之。”

  逍云四人彼此对视一眼。

  的确,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但他们不能告诉李霁,最终民心尽失、兵败如山倒,在史上被口诛笔伐的,却是她敬重仰赖的夫君。

  

  逍云问李霁道:“武王屡战屡胜的关窍,当真是因为祝烈?”

  李霁的眼神在四人面上逡巡一阵,方道:“不错,祝大人对咱们赤方来说,至关重要,朔方没眼光,丢了祝烈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少了很大助益。”

  “他怎么个厉害法?”刘子骥问道。

  祝烈看上去,跟他一样不起眼。

  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祝大人通晓神谕,是以百战百胜。”李霁道。

  “神谕?”逍云的身子也往前探了一些,“什么神谕?”

  “这事……不算什么秘密,我刚随军便已听说,”李霁道,“祝大人,知道每一战的关键。”

  

  “怎么说?”刘子骥和居离尘都凑近了些。

  李霁道:“据说当初大王能成功渡江,全靠梁大人一句:冬至前后必有东南风。大王原本是将所有船连在一起渡江的,听了这话,命令夜间拆解船队,分散停泊。后来,朔方果然用了火攻,却未能烧连环船。”

  “啊?!”刘子骥脑瓜子嗡嗡的,这场仗的打法,他绝对听过,但是结局绝不是这样。

  

  “至于当初大王之所以能拿下第一城,也是全靠梁大人说,分兵十万围城,主力直捣朔方军根据地,避免赤方大军挤在城下成靶子,是以才保住了兵力,更有余力反攻。”

  刘子骥惊叫道:“啊?!他是什么反向孔明。”

  “孔明是谁?”李霁转头问他。

  “就是诸葛亮啊。”

  “没听过。”李霁也疑惑道,“是朔方将领?”

  刘子骥看向逍云与薛青,眉头都夹死苍蝇了,他总觉得这个世界的历史很古怪。

  很多事他明明觉得听说过,但在这里像是被异化了一样。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有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

  

  逍云问李霁道:“那你了解祝烈吗?”

  话题一转,李霁一怔,顿了顿道:“祝大人原本是朔方的,这你们应该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投靠赤方?真是因为在朔方不得功名,所以另辟蹊径这么简单?”逍云问。

  李霁突然一脸惋惜起来,道:“当然不是。”

  她望了望四围,声音低了些:“实则,是祝大人深爱之人,被许配给了马相之子马擎。众人都说,他是为了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再重娶心爱之人。”

  

  火将熄灭,天已将明。

  武王营帐中,祝烈与一些将士缓步而出,回自己的帐篷修整。

  李霁道:“军营环境不好,我为你们找一处营帐,将就歇息一下。”

  逍云道:“不必,我们在林子里找片空地就是。”

  居离尘没弄明白:「咱们现在就走?」

  「她想给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去。」刘子骥道。

  

  一扎进林子深处,逍云就用【金阙禁】布下结界。

  刘子骥食指拇指捏着下巴,开始动脑筋:“其实这样看来,从我们遇到李霁开始,这里就已经有变数。若是我们没有在东邺郡捉燕鳐,她铁定已经死了,自然不可能遇到武王,也不可能提携什么陶吴。”

  逍云点头:“不错,原史曾提及,武王受伤之时,身边伴驾亲征的妃子竟给他的伤药中下毒,致使他病情恶化,也让他更受刺激。可是李霁咱们都知道,重情重义,必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子骥分析着:“那么问题来了,你们看,这么一个明君,手底下都是自己亲自带起来的人,还有祝烈这种敌国来的,他也不计出身,任人唯贤。”

  “更不用说这个祝烈,是个有先知能力的人。武王的赤方军,完全没有输的可能,更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什么所谓的立威去屠城。”居离尘说到这里一锤定音。

  

  薛青忽想起一事,道:“我们在林中等候他们经过时,是否听他们提及过,在粮仓布了什么埋伏?”

  三人点头应是。

  逍云道:“是有这样说过,朔方七成粮草在城内,此举也合理。”

  薛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可记得那些老鼠?”

  “当然记得,”居离尘对那些硕鼠印象深刻,“我们走的时候,那些老鼠都龇牙咧嘴地往外蹿呢。”

  逍云瞬间明白了薛青的提问:“若是吃饱了,那些老鼠为什么会往外跑?”

  “什么意思?”居离尘问。

  “粮仓里面,没有粮了,粮都被移走了,他烧什么粮仓?”刘子骥跳了起来。

  “他又不知道朔方的粮仓没有粮了。”居离尘不知何时,已经给祝烈颁发了好人卡。

  

  薛青轻声道:“我在想,这祝烈既然有神谕,会不会知道要屠城,并且提前知会了朔方?”

  刘子骥道:“不能够吧,他应该恨朔方啊,不可能帮朔方吧?”

  “狗屁神谕,他是个什么人,凭什么知道神谕?”

  逍云一听说别人有什么奇异天赋点,就很容易暴走失态。

  

  见三人都望着自己,逍云自知失言,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他所谓的神谕是什么,也能让我们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法子?”居离尘很惊异地问道。

  “魇境啊!可别忘了,咱们现在也算是老法师了。”刘子骥道。

  

  ————————————

  

  天明后,祝烈才回到营帐中浅作修整。

  迷蒙之际,忽觉头微微一点,磕在桌子上。

  一抬头,就见夫子在台上道:“诸生且静听。今日,吾门下又得一新进弟子梁影。尔等皆为我门下同窗,自当友爱互助,切磋琢磨,以礼相待,提携后进……”

  听着夫子絮叨,祝烈抬头看这梁影。

  

  只见其身形,比旁的同窗都要瘦削许多,五官轮廓也更秀气,甚至称得上清丽。

  似是留意到祝烈的眼神,梁影也朝他看了过来。

  目一对,头一点,祝烈心间也是一动。

  

  夫子见他们二人对望,朝站在梁影身旁的小书童点点头。

  「看来这个梁影,就是祝烈的恋人了。」

  夫子——实则是逍云——看着梁影坐在了祝烈身旁。

  小书童居离尘,则帮梁影放好一应书包、文具后,也就出至廊下,与书童打扮的刘子骥坐在了一起。

  此处是祝烈真实过往所化魇境,四人各取了一人身份,照本往前推演。

  如此探查祝烈过往,倒比什么打听问询都来得直接。

  

  「凭啥嘛。」书童刘子骥不满地噘着嘴,「凭啥我俩就是书童。」

  居离尘道:「别嘟囔了,该说什么,得按照原本发生的原话说仔细了,不然小心逍云又要削你。」

  「哎,你有没有觉得,逍云最近对我很冷淡?」

  「有吗?她不是一直这样嘛?」

  「再用传音术说闲话,我就把你们俩的法术都废掉!」

  逍云不知何时已经从课室内出来,她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咬牙切齿地朝他们说着。

  

  且说因为书院在城西外的半山腰上,学生们都很少回家,平日里只留在学舍内,一心苦读。

  这里都是一些世家子弟,论起来,却只有祝烈是外城来的。

  他因为是夫子的远房亲戚,才被送来了这里读书。

  书院里,学生们个个衣着光鲜。

  到得冬日,北风呼号,许多学生家里,早让送来了上好的银丝碳与狐裘锦衾。

  祝烈虽不至于缊袍敝衣,但终究没有那样好的条件。

  他夜间还总要为夫子做些抄写工作。

  

  夜里书房冷,他露着手抄写。

  书童模样的刘子骥,在旁边瑟瑟发抖着打瞌睡。

  忽听外间有人打趣道:“你的手都僵成这样了,如此下去,怕是一晚上都抄不完了。”

  

  梁影推门而入,将一个小小的铜手炉递给祝烈:“喏,拿去用。”

  “这如何使得?”祝烈忙推却。

  梁影只将手炉往他怀里一送:“这有什么使不得,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遭罪的。”

  祝烈微笑道:“我并不觉得遭罪。”

  他一拍桌上的书稿,道:“以中有足乐者,不觉口体之奉不若人也。夫子这些书稿,都是还没教我们看过的。你看看,比咱们上课学的那些文章。”

  梁影拿过一份书稿看了看,也笑道:“我来这里学习,却也不是为了谋什么前程。念书一事,本就不应如此功利。”

  

  祝烈眼睛一亮:“梁兄竟也如此认为?”

  梁影笑道:“男人念书,无外乎图科举功名、立身扬名。”

  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稿:“还偏说诗词歌赋是小道,不过是闲情逸致、雕虫小技。你方才说这句,以中有足乐者,不觉口体之奉不若人也,我就知道,你与学堂里其他人,果真不一样。若不是在文章中愉悦了性情、启迪了心智,怎么会有这样的快乐?”

  “快乐?”祝烈似乎从来没在念书上想到过快乐二字。

  “是,快乐。”梁影笑道,“我看出,祝兄与我一般,只觉读书快乐。

  祝烈眉头一松。

  是了,若不是快乐,怎么会心甘情愿经历求师跋涉苦,还觉冻馁无羡。

  旋即他神色又黯淡了一些:“梁兄这样的家世,与我终究不同。”

  梁影眸中亦有黯然之色:“没什么不同,我读书不过是为了明理,能在书中得到额外的快乐,已是赚了。”

  他又看向祝烈:“倒是祝兄,不必妄自菲薄。这些日子在书院里,我亲见着你是如何读书的。别的学生条件虽好,但没有一个像你这般用工,你既好学、又爱学,我相信终有一日,必有所成。”

  

  祝烈让梁影夸得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梁兄今日之言。”

  梁影忽笑问:“还不知道祝兄多大年纪?”

  祝烈道:“乙亥年腊月初八。”

  梁影笑道:“小弟是乙亥年腊月三十生的,比祝兄还小几日。”

  祝烈突然胆气壮了起来:“贤弟,你我志趣相投,如同旧交,不如就在这书房外,撮雪为香,结为兄弟可好?”

  梁影却也喜道:“好,正合我意。”

  

  二人出至院外,当真捧了冰雪,彼此又结拜了。

  居离尘与刘子骥缩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切发生。

  刘子骥一脸无语:「还贤弟呢,人姑娘那眼神,他像是看不明白似的。俩眼睛就是窟窿。」

  居离尘不解道:「不就是一见如故吗?哪里有问题?我看就跟我们是一样的啊。」

  刘子骥无奈地看着她:「唉,你俩眼睛也是窟窿,薛青脑子真是有问题。」

  「又关薛青什么事?」居离尘纳闷道。

  刘子骥懒得再说,只在廊下静听雪声。

  不多时,居离尘沉沉睡去,刘子骥安静地看人家谈恋爱,好不羡慕。

  

  自结拜之后,梁影就硬搬了祝烈的细软,邀他去自己的院子里住着。

  梁影慷慨地与祝烈分享梁家送来的厚被暖碳,祝烈便再也不觉冬日难熬了。

  只是,比起这些衣被炭火,更重要的是有了梁影的陪伴。

  二人日日坐而论道,时而玩耍游戏,不亦乐乎。

  转眼祝烈与梁影在书院中同窗三年。

  

  这日,梁影匆匆回院收拾行囊。

  祝烈问到:“这是怎么了?”

  梁影道:“我爹病了,我要下山回家。”

  祝烈一听,脑中似遭了一记重锤:“那你还回来吗?”

  “回来,”梁影道,“自然回来。”

  祝烈看了看将行李收得一团糟的居离尘,道:“我来吧。”

  

  居离尘老实给他让出位置。

  祝烈给梁影把包袱收拾好了,帮他背上后,还是不放心道:“不行,我送你下山吧。”

  梁影不假思索道:“好!”

  

  于是祝烈带上刘子骥,梁影带上居离尘,四人一行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梁影欲言又止地看了祝烈好几次,却始终没有开口。

  两人一路从书院行至长亭,又从长亭行至山脚。

  听了鸟雀欢叫,又瞧了井中倒影。

  走走停停歇歇,分食了干粮。

  梁影始终还是没能说出想说的话。

  

  眼看已经进城了,梁影终于按捺不住,对祝烈道:“祝兄!你可有婚配了?!”

  祝烈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贤弟说笑了,愚兄一事无成,哪里会想这些?”

  梁影道:“我看梁兄品貌极佳,你看我如何?”

  祝烈的脸忽然就涨红了,眼神有点慌乱道:“贤弟这是什么意思?”

  

  刘子骥道:「快说吧,我都等不及了,再说了,男的女的又有什么所谓嘛。」

  居离尘满脸狐疑:「是么?原来这外头的世界,婚配一事,男的女的无所谓啊?」

  刘子骥道:「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话,好好听着。」

  

  梁影忙摆着手,道:“不是不是,祝兄误会了,只是……我家中有一个孪生妹妹,与我生得一模一样,我想着祝兄若是看我顺眼,或许……”

  祝烈已经抢着道:“我不愿意。”

  梁影满目失望,看着祝烈道:“哦……是么?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祝烈一路上,手都握着拳。

  此刻他在梁影面前摊开了手,手心里放着一只耳环:“我喜欢的是你,又怎么能去求娶你的妹妹呢?”

  

  「啊啊啊!」刘子骥突然尖叫着掐住了居离尘的手臂,「他知道!他知道诶!他怎么知道的?」

  居离尘面无表情,诧异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不懂,」刘子骥道,「我们少男情怀总是诗。」

  

  祝烈道:“这三年来,我要是全无觉察,那就真是个笨家了。只是方才帮你收拾行李,见到你屋内跌了一只耳环,我才更确信。原来一直以来我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他满目柔情望向梁影:“你今日这样问,其实也不是为了你的妹妹,是为了你自己的心,对吗?”

  梁影眼底一热,道:“我没有妹妹,我原想着,或许你愿意来求亲,发现梁家只有一个女儿时,就明白了,没想到……没想到……”

  祝烈道:“你放心,待我上山,立刻就会去禀明师父师母,得了他们的同意,我立时就去请媒。”

  梁影泪眼莹莹,执着祝烈的手,道:“好,我等你。”

  

  ————————————

  

  “不成,我们潆儿早与马家有婚约,你区区一个寒门,难道还想和马家斗?”

  当祝烈兴高采烈地抬着聘礼去往梁家时,兜头而来的,却是梁父这样的冷言。

  他被毫不留情地打发了出去,连梁潆的面都没能见着。

  

  原来,那梁家早已听到了风声,说女儿院中还住了一个学生。

  偏生那学生,还是书院夫子家一门穷亲戚来的。

  虽则院中两间屋,二人不同住。

  梁家仍是担心二人年少气盛犯下大错,是以谎称梁父生病,才将女儿骗了回来。

  梁潆一回家,已经因为这事,早被关了起来。

  只等马家花轿来抬的那一日,才许出门。

  

  祝烈在梁家门外,苦苦求了七日七夜。

  到得第八日,门里出来几个小厮,将祝烈架了起来,往梁府后巷走去。

  刘子骥一边在旁边跟着既定程序,念着“你们干什么”,一边也跟着过去了。

  

  从后巷进入后院,早已有个人在那里等着。

  薛青惟妙惟肖照着梁夫人的话,冷眼望了祝烈。

  “祝烈,你这样做,除了惹出些风言风语,让潆儿他日在夫家难过以外,还有什么用处?”

  “我不是这意思……”

  祝烈想要辩驳,却听梁母接续道:“我劝你早早知难而退,你以为你不愿意,就可以改变跟潆儿的命运?要怨就怨你们生错了地方,生在这个我们朔方没落的时候,人人虚伪、迂腐和势力。”

  她走到祝烈面前,虽仍是冷眼,但眼中却带了几分悲悯。

  不知那悲悯是来自梁母,还是薛青。

  她只是道:“好好念书,学从前柳学士那样,攀一门好亲事,或许有朝一日,也能改变命运。不过,你要结亲的,决计不是我们梁家。”

  说罢,她便让小厮们,又原样将祝烈扔了出去。

  

  刘子骥抠着脑壳:「这话我怎么听过,好像什么电影里看过?整个故事我好像都看过,但是怎么又记不太清了。」

  近日来,他只觉记性越来越差,但他笃定不是老年痴呆。

  他记不清分不明的,是从前他那个世界的事。

  许多从前很明确的记忆,尤其是历史,现在都越发恍惚了。

  

  那日回书院后,祝烈就大病不起。

  直到有一日,山下旌旗摇曳,火光冲天。

  书院里的人四下奔逃。

  祝烈从病榻中爬起,艰难道:“潆儿……潆儿!”

  他与刘子骥一路跌跌撞撞下山。

  

  重病的祝烈拼了命往梁府冲,却见梁府已然成为火海。

  祝烈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海之中。

  「我们要救他们吗?」刘子骥着急地问到。

  「救什么?这是我设下的魇境,里头全是他真实的记忆,已然发生过的事,跟着看便是。」

  逍云的声音传来。

  

  祝烈一头撞进一间又一间已经无人的院落,终于在一间院子里,见到房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那身影在屋内烛光掩映下,是吊在半空中的。

  梁潆自缢了。

  

  

继续阅读:103.烂柯一梦,春意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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