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给反派卡bug是我的天职我了解
任远宁2025-01-27 18:005,414

   回司府的路上,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刘子骥道:“真不要脸,高娶大官家的千金,居然还敢家暴。”

   顿了顿,又道:“不对,娶个平常人家的也不应该。”

   “我刚才就想问,什么是家暴?”居离尘问。

   刘子骥道:“就是家庭内部暴力,司阳打秦秀中。”

  

   居离尘有些不满:“暴力就是暴力,打人就是打人,什么家暴,听着轻飘飘的。”

   刘子骥一想,道:“对,故意伤害就是故意伤害,该怎么判就要怎么判。”

   居离尘道:“我不明白,比如全嫂是村里的孤女,嫁给豆腐全后总被欺负,那是因为没人帮她。可是秦秀中有做大官的父母,也会被欺负吗?”

  

   刘子骥一时语塞,想了想,道:“老伯不是说了,秦太守七八年前就远调帝师,可能也不知道秦秀中嫁过来受了什么委屈。”

   “秦秀中也不知道报个信?跑出去?”居离尘不理解。

   刘子骥心烦意乱地揉揉头发。

   深宅大院的妇人,哪那么容易跑。

   再者说,虽然不知道所处这个朝代的具体法规,但是大多数朝代,夫伤妻,终究不是大过。

  

   居离尘不满地捏紧了拳头:“司阳这狗东西,我一只手就能捏住,所以他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秦秀中,算什么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刘子骥道,“如果说司阳是因为打秦秀中才受伤,那司城又是因为什么被伤呢?”

   “不会他也打人吧?”居离尘拳头更硬了。

   “司夫人之前说,是司城第一个在神楼里发现了秦秀中,那为什么秦秀中在神楼里,并没有伤害司城?”刘子骥思索着。

   居离尘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那个神楼看看?”

  

   回到司府,两人明显感觉府内气氛有些紧张。

   下人们忙碌穿行,个个看上去都格外谨小慎微。

   刘子骥拦住一个家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家丁匆匆道:“少爷醉酒刚醒,差点没命。”

   接着打个千儿,说是急着去厨房催煎药,就走了。

  

   刘子骥转脸见居离尘一脸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一下有了答案:“该不会是你……”

   “对,是我。”居离尘很是得意。

  

   早晨离开青竹园后,她原想直接回西厢房找刘子骥。

   可是司府的园林动线没有回头路,折返的时候不能原路返回。

   居离尘一个不小心,就拐进了一处荷塘。

   此处无人往来,居离尘张望着找出路,却见塘边假山旁倒靠一人。

   走近一看,原来是司阳醉倒在这里,身边不知为何并无小厮伺候。

   她本来看司阳不顺眼,想一脚把他踹进荷塘。

   突然她起了个念头,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去扶起了司阳。

   她边走边向司阳道:“来,我带你游花园。”

   就这样一路慢慢悠悠地逛,直到碰着几个家丁。

   那些人一看是司阳,忙向居离尘道:“有劳居姑娘,让小的们送少爷回房吧。”

  

   贴身小厮原和司阳在一起。

   他扶着司阳一路走到荷塘,无奈醉汉太沉,他实在扶不动了,于是去唤人帮忙抬司阳。

   结果刚走开一阵,回来就不见司阳人了。

   得知司阳被送回院子,他赶着去伺候,却发现司阳一直不醒,有些不对劲,便立刻灌了青蔗浆催吐。

   那头又找了大夫来看,一通催吐、施针、喂药。

   府里上下忙活到现在,才听说人醒过来了。

  

   刘子骥和居离尘一路走一路问,连打听带推测地还原了一下事情经过。

   刘子骥得出了答案:“你这是给人克得酒精中毒了啊。”

   居离尘乐呵呵地推卸责任:“又不是我让他喝成这样,他喝这么多,本来就有可能出事嘛。”

   “也对,这是被害人自陷风险,不能怪你。”刘子骥赞许道,“但我总觉得你在卡什么奇怪的bug。”

   居离尘伸出食指从一头指向另一头:“别忘了,可能性,就是罗盘指针说不准会摆向哪一边。”

   刘子骥拍着胸脯道:“还是我运气好,快淹死都能被你救起来。”

   “我也奇怪呢,按道理说我越救你,你死得越快才对嘛。”

   刘子骥道:“开玩笑,我能和这些NPC一个待遇吗?”

   你的属性可是为我而生的。

  

   二人来至神楼,居离尘在院外便被拦住。

   守神楼的家丁道:“居姑娘不能进神楼。”

   刘子骥道:“之前说是瑞兽不喜欢,所以女人不能进去。现在瑞兽都不在这里了,怎么还不让女人进去,到底是瑞兽不许,还是你们家的人不许?”

   两个家丁对望一眼,似乎没听明白刘子骥在说什么。

   刘子骥恍然,这个府里的下人,哪知道什么瑞兽不瑞兽。

   老板给了指示说不能让人进,那就一刀切不让进得了。

   这种情况,只能搬出最高指示了。

  

   刘子骥马上道:“我们是奉你们老爷的命令,特地来神楼勘察的。”

   居离尘附和着:“就是,现在是帮你们家解决问题,我不进去看,怎么解决?”

   家丁支吾一阵,彼此看看。

   一人道:“那我去……请示一下老爷?”

   刘子骥马上道:“这么小的事,请示来请示去,你们司府又这么大,一来一回得到什么时候去?!”

   “就是!耽误了算谁的?”居离尘跟着起哄。

   另一人忙道:“算了,你忘了今天少爷还病着,老爷正在气头上。万事分轻重,就让他们去看吧。”

  

   两个家丁这才让路,放他们进去。

   居离尘喜道:“你这套咋呼的,还真挺管用。”

   进到神楼里,刘子骥环顾一周,道:“这房子挑高真够高的啊。”

   “他们说……秦秀中当时睡在房梁上,”居离尘抬头望了望,“这么高的房梁!”

   “这瑞兽可真是个能蹦跶的,”刘子骥想想,“我家猫确实能爬上去。”

  

   “你可别又说什么招财猫,从来没听说有这妖怪。”

   “怎么没有?”刘子骥说,“唐代的时候就有这个说法,猫举手过耳,客似云来。”

   居离尘问:“糖袋是什么?”

   刘子骥卡了一下,转道:“不是我说,现在线索已经够多的了。”

   他掰着指头数着:“能一蹦三尺高、长得像猫科动物、还能招财,你要是还琢磨不出来是什么妖怪,你那小人书也太没用了。”

  

   居离尘原不明白什么叫“小人书”。

   听他三番五次对《时墟妖枢》语带轻蔑,不干了:“我师父久居深山,那本书是外面带进桃源的,谁知道这么多年,外面有什么新妖怪出现?”

   两人嘴上念个不停,眼睛也没闲着,把神楼犄角旮旯都看了个遍。

  

   居离尘腾身上房梁看了看,见梁上有一卷麻绳,便拿了下来。

   “你看,这上面有捆绳子。”

   刘子骥接过看了看,皱眉道:“这绳子……该不会是秦秀中带来的吧?”

   “她带绳子干什么?”

   “上吊?”

   居离尘吓一跳:“好好地上什么吊?”

   刘子骥耸耸肩,那时她丈夫都还没回来:“难道是想到司阳要回来了,就气得想死?”

  

   居离尘摇摇头,也不得其解,忽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神楼和我们桃源村的祠堂很像?”

   刘子骥道:“我还没被送到祠堂,就被判决处死了,我怎么知道你们祠堂什么样。不过,神楼祠堂,不都差不多这样布置吗?”

   居离尘若有所思:“是吗?我只见过桃源村的祠堂,这是第二处。原来这些地方的布置都是一样的。”

   经她一说,刘子骥忽然觉出不对劲来。

  

   刘子骥老家没有祖宗祠堂这类东西。

   但是他也算见过猪跑,在电视和视频里刷到过一些相关内容的画面。

   尤其是什么鬼片、宗教片。

   哪怕是《无间道》里,也有黑道拜祠堂的画面。

   这个神楼内的布置确实和他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那些放祖宗牌位的神龛,应该都是和庙宇里的神佛一样,面向大门。

   可是这处神楼正面大门只有一雕花板壁,上面错落镶嵌铜镜。

   放置祖宗牌位的神龛则位分两边,与大门垂直。

   所有牌位面向厅堂中央,像是在看守着厅内什么东西。

   可是厅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居离尘对着雕花壁上的铜镜看个不停。

   “有什么问题吗?”刘子骥问。

   居离尘道:“我觉得这个镜子的摆放方位,好像很讲究。”

   刘子骥也看了一阵,并未看出个所以然。

   他摇摇头:“算了,走吧。”

   居离尘跟着他往外走,却还是一脸狐疑,不住回头去看那镜子。

   两人推开门,阳光照射进来。

   居离尘回头一看,叫到:“你看!”

  

   刘子骥应声回头,见阳光照射板壁,上面的铜镜被照得发亮。

   而铜镜的反光将光点正好投在厅堂空地上。

   居离尘绕着圈,将头拧来转去地观察着地上光点的排布。

   刘子骥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道:“看出什么了吗?”

   居离尘皱着眉头:“好像……是个阵法。”

  

   刘子骥看向两边的祖宗牌位。

   “看来他们都在看守这个阵,能看出是个什么阵吗?”

   居离尘道:“看上去,倒和我师父捕兽的阵有点像。”

   刘子骥道:“捕兽?!等等,那个瑞兽该不会是他们硬捕来的吧?!”

   居离尘抬起头,重重点头:“肯定是。怪不得那个瑞兽的气息,那么痛苦。”

   “好啊……”刘子骥道。

   “难怪人家瑞兽一出来就打人。”居离尘道,“尤其司城是现任家主,不打他打谁。”

   “话说回来,那也不能附在一个无辜女子身上行凶嘛,还是得先让它下来再说。”

   “是这个道理。”居离尘认可刘子骥的看法。

  

   出来外院,两人见两名家丁正围着一个大炉子,从里面刮东西。

   居离尘没见过,张口就问:“这是在干什么?”

   “噢,我们在刮锡。”

   “刮锡?”居离尘不解道。

   “这是日常烧纸钱的炉子,这不是刚过了七月半,家里烧了许多纸钱。纸钱里头的锡灰会黏在炉子上,老爷命我们刮下来,用来重新熔炼。”

  

   刘子骥嗤笑道:“这能炼多少?你们老爷也太抠了。”

   一个家丁道:“咱们老爷是首富,治家有道。”

   “有钱人不愧是有钱人。”刘子骥摇摇头。

   真是该省省该花花,一分一毫不能丢。

    

   脚还没踏出院门,刘子骥却听身后的两个家丁低声讲大声笑起来。

   他本能地放下脚步,就听那二人似乎在说:

   “……老爷爱的哪是锡,是扒灰偷锡……”

   “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此言,刘子骥忽然像被雷劈了一样。

   居离尘不懂其中缘故,问:“你怎么了?”

   只见刘子骥一脸嫌恶愤恨,半天才吐出一句:“恶心!什么仁翁首富,简直畜生不如!”

  

   是晚,梆子一慢二快地响了三下,衔蝉服侍秦秀中起身。

   衔蝉轻声道:“小姐,这都几个月了,总是夜里起身吃东西,对身子不好。”

   秦秀中甩开衔蝉扶着自己的手,轻快地走到厅中的饭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面带微笑,用筷子捻起一尾鱼。

   头一抬,整条鱼就放进了嘴里,嘴微微一嚼,便吞了下去。

   衔蝉这几个月虽然已经看她这样做过无数次,还是看得直吐舌头。

  

   秦秀中吃完鱼,抬起手背擦了擦嘴,又擦擦脸,对衔蝉莞尔一笑。

   接着期待地看着衔蝉。

   衔蝉无奈地笑了笑,将房门打开,轻声道:“去吧。”

   秦秀中伸了个懒腰,兴奋地跑出屋外。

   她伏低身子,翘起后庄,忽然跳上了一株竹上。

   接着用手去薅更高些的竹枝,在竹间飘来荡去,玩得不亦乐乎。

  

   衔蝉微笑地看着她戏耍,眼中半是忧虑半是欣慰。

   “姑娘一辈子这样,至少能不让人欺负,也好。”

   忽然,秦秀中耳朵一动,警惕地院外看了看。

   马上回过身,三两步蹿回了房中。

   衔蝉忙出去看,见居离尘与刘子骥正往这边来。

   她忙替秦秀中关好房门,独自站在院中迎接二人。

   “居姑娘,你怎么来了?”

  

   居离尘道:“衔蝉,我们能进去看看你家少夫人吗?”

   衔蝉知道,现下正是秦秀中玩耍的时候,受到外人惊扰,她已经生气了。

   她拿不准秦秀中会不会因此伤害居离尘,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男的,便往外赶人。

   她只冲居离尘道:“居姑娘,少夫人此刻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请早吧。”

  

   “不见她也可以,问你也行。”刘子骥道。

   衔蝉忙推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别问了。”

   居离尘道:“衔蝉,这件事你一定知道,你老实回答我。”

   衔蝉一听居离尘发话,就低下了头,小声道:“什么事?你问吧。”

   月光下,刘子骥都看出衔蝉一脸少女羞怯,心想居离尘真是没有夸大其词。

  

   “司阳,是不是会打秦秀中?”居离尘问。

   衔蝉一下就抬起了头,接着连连摆手道:“姑娘说笑了。小姐与少爷举案齐眉,少爷怎么会这么做呢?”

   “那你为什么要给秦秀中开这么多外伤药?”居离尘亮出药包。

   衔蝉没想到,自己早上埋的药,竟然被挖了出来。

   她惊慌道:“这……这是小姐摔着了用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你埋了干嘛?还把药方烧了?”刘子骥问。

   “而且,你为什么要独自去那么偏远的医馆,给秦秀中买药?”

   “为什么你在医馆又要谎称是你自己用?”

   两人一连串的发问,把衔蝉一下就打蒙了。

   她也没想到,短短时间里,他们竟知道了这么多事。

   可是这些事,都是小姐吩咐她,绝对不能教人知道的。

   衔蝉一时情急,眼眶便红了。

   刘子骥看着衔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一事,你告诉我——司城,是不是侵犯过你家小姐?”

   此问一出,连居离尘都呆住了。

  

   刘子骥原想着,居离尘不懂这些,所以虽然自己琢磨出了家丁谈笑的内容,却并没有告诉居离尘。

   衔蝉一听这话,瞳孔猛地放大。

   那吓得她魂飞魄散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

  

   老爷趁夜而来,小姐连连呼救。

   自己从偏屋赶过来,想要进屋,却发现小姐房门紧锁。

   急得她绕到侧窗一看。

   榻上不见小姐的身影,只有老爷面容狰狞地抬起头。

   冲她喝道:“滚!”

   衔蝉吓得浑身瘫软,哭着求老爷放过小姐。

  

   过了好一阵,老爷才从屋内出来。

   见衔蝉跪在屋外,踢了她一脚,道:“敢声张,杀了你。”

   又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衔蝉赶紧看秦秀中。

   秦秀中满面泪痕,只让她去烧水。

   待衔蝉烧好水再进屋时,秦秀中已经不见了踪影。

   衔蝉急得到处找,又不敢声张。

   直到第二天早上,秦秀中才又被人从外间抬了回来。

   说是在神楼被发现了。

   打那之后,秦秀中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衔蝉回忆这桩往事,实在不敢也不能言说。

   一时情急,竟哭出了声。

   里间的秦秀中似是发现衔蝉受了欺负,从屋中飞身而出。

   龇牙伸着利爪,先就冲刘子骥而来。

   居离尘吃一惊,一把推开了刘子骥,喊了声:“跑!”

  

   刘子骥不假思索转身往外跑,居离尘伸手去拉秦秀中,想要引开她。

   谁知道,这个刘子骥就像什么肥饵一样。

   秦秀中根本不理居离尘,十指尖迸发银光,直直朝刘子骥而去。

   衔蝉也在一旁喊着:“小姐!他们是好人!”

   居离尘连忙飞身而起,脚点竹尖,想去拦住秦秀中。

  

   刘子骥头都不敢回,但听耳边的风声,就知道秦秀中马上抓到他了。

   余光一瞥,只见星星点点的寒光就在身侧。

   眼看那光点就要落在身上,刘子骥心中暴念各路神仙搭救。

   正一心以为自己这次铁定扑街。

   那光点却倏然往后一收。

  

   刘子骥回过头,见居离尘从秦秀中身后,紧紧地箍住了她。

   居离尘不顾秦秀中的挣扎,急切道:“我知道了,你是翡翡。你不是什么恶妖,也不是什么瑞兽,你是上古就存在的灵兽翡翡。你是为了保护秦秀中才伤人的好翡翡!”

  

  

   拂晓时分,二人从青竹园出来,居离尘郑重地拍了拍刘子骥的肩头,道:“靠你了。”

  

继续阅读:17.心疼男人倒霉半辈子,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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